陳翻譯也覺得自己很礙事,跟著蕭峰一起到樓下大堂裡做了會兒。
“有句話我本不該說,隻是與蕭大俠相處了這些時日,陳某敬佩您的為人,實在想說一句。”
“陳先生請講。”
“我跟了公子兩年多,時日不太久,也不常與公子接觸,卻聽其他人說過公子的事情。”他接著茶杯遮掩,放輕聲音,“公子看似魯莽衝動,實則心思縝密,所作所為皆有深意,也請蕭大俠不要小看了公子。”
蕭峰琢磨了一下,參不透他的話,“蕭峰愚鈍,不明白陳先生的意思,能否請陳先生仔細講一講?”
“譬如這次公子借著你的身世博得少林寺僧人好感,脫身的方法千千萬萬,為何公子偏偏選這一種?”
徐蟄從來沒有掩飾過,他想把宋國朝堂攪亂的意思。他的目標明確,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而且在陳翻譯麵前不曾遮掩,去藏經閣的理由說的明明白白,就是為了查看少林寺與朝廷是否有私交。
現在他拿出蕭峰的身世,大約也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宋人接受契丹人,他日遼軍南下,宋人的抵抗應該也不會很強烈。
“原來如此,蕭峰明白了。”蕭峰恍然大悟。
那天見到“打草穀”,徐蟄就很討厭這種行為,想來也對民族偏見抱有不滿。蕭峰注意到徐蟄自從來到宋國,就沒有再剃過頭發,衣食住行也都入鄉隨俗,想來是要改變發型,學漢話也很認真,對宋國不曾抱有偏見。
若是自己的經曆真的能幫到他,讓他改變一部分人的想法,或許遼宋可以更加平和,彼此都能把對方當做平等的人尊重,像打草穀這樣沒有必要的侵略也可以減少。
陳先生欣慰地看著他。
蕭峰道:“多謝先生提醒,蕭某敬你一杯。”
這時阿紫從樓上下來,“我為了姐夫才跟討厭鬼吵架,你也不幫幫我,反倒在這裡偷閒。”
蕭峰微微一笑:“我口舌不利,比不得你們。吵贏了嗎?”
“那是自然。”阿紫說,“我們在大堂吃飯吧,這裡多好,寬敞亮堂,人多又熱鬨,不要陪著討厭鬼在房裡吃,”
陳翻譯道,“看來公子不想下來,我去給他送些飯菜。”
陳翻譯拿著飯盒上樓,敲門進入後,就見徐蟄在窗邊沉思。
“大人。”
徐蟄回頭,“你是漢人還是契丹人?”
陳翻譯道:“我的祖父祖母都是漢人,父親也是漢人,卻從小生活在契丹,母親是契丹人。”
“你的父親肯定驍勇善戰。”
漢人在契丹的地位不怎麼好,除非才能或者武力特彆高。遼國亟待學習宋國那一套,有才華的漢人都是人才,不可能沒有名氣。他沒有聽說過陳翻譯的父親,想來這個人要麼低調,要麼空有一身武力,才能從一眾契丹人裡搶到媳婦。
“家父如果能聽到大人的誇獎,一定很高興。”陳翻譯笑笑,把飯菜擺到桌上。
徐蟄沒再多說,沉默地吃完飯,陳翻譯收拾好把餐盒帶了下去。
他總覺得頂頭上司心機深沉,不說話的時候肯定是在憋著什麼主意,不敢多加招惹。
徐蟄不知道陳翻譯心裡在想什麼,照常看著窗外發呆。
他明明聽得懂漢話,剛才和阿紫吵架的時候,有好幾次都差點憋不住接她的話,全方位多角度的反駁。
徐蟄心想,他禿了,也變強了。
經過這次磨煉,以後的演技肯定更加高超,被世界意誌排斥也會減小。
中午之後,一行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徐蟄的的馬又胖了許多,連其餘三十個侍衛的馬也胖了不少。隻是日日相見,每一天的變化都不大,不曾發覺。
今日蕭峰看到這些馬,突然意識到了不太對,“它們是不是胖了?”
徐蟄用漢話否定,“沒有。”
蕭峰看著他,猜他是真覺得沒有,還是剛學漢話搞錯了詞彙。
徐蟄說:“馬,瘦了。”
然後轉頭對旁邊的侍衛道:“多喂點。”
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