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臉色太好看,蕭遠山還真把掃地僧給忘在了腦後,幸好徐蟄還記得,兩個人及時離開,沒把事情鬨得再大些。
與山下兵馬會合,見到三十多個契丹侍衛,蕭遠山一顆冷寂的心終於出現裂痕,他用契丹話和青年們交談,詢問故鄉的草原和駿馬,故人和舊事,終於有了活著的感覺。
徐蟄看到他轉過頭去擦拭了一下眼角,知道這人高傲,裝作沒有看見。隊伍的人都會契丹話,他不介意被人知道身份,自在地用契丹話交流,徐蟄和蕭遠山也漸漸熟悉起來。
“你兒子的性格糾結又古板,真不知道漢人是怎麼教他的。他難道要對每一個人都負責不成?那個討人厭的小丫頭也就算了,竟然還妄想看管我!自打我十二歲之後,陛下都沒有管過我,哼,真是自以為是。”
蕭遠山對蕭峰身邊的交友豈能不清楚?往大了說,阿朱的死也能算到他頭上,不必多加解釋,對答起來毫無滯澀。
“峰兒性子忠厚,可惜心在宋國。要是沒這麼多曲折坎坷,他定能成為大遼一員猛將,輔佐陛下整頓江山。”蕭遠山道,“你也知道,先前經曆的事情太多,他一時間接受不了,信念尚且不堅定,做出什麼事情開都不意外。等他振作起來,你們一定合得來。”
“合不合得來我不清楚,我隻知道現在頂討厭他。”
“為什麼?他哪裡惹到你了?”
“他比我爹還煩人,竟然還覺得我喜歡阿紫!你知道嗎,他跟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險些以為他要搞漢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婆婆媽媽我是最受不了的。而且誰不知道我厭惡阿紫?怎麼偏他就瞎了眼?”
陳翻譯騎馬跟在一邊靜靜聽著,徐蟄說完之後他才知道有這麼回事。
他敬佩蕭峰為人,已經提醒過他,大人心思深沉,他絕對不是對手。看他對阿紫的照顧也是出於真心,怎麼還能做出這種決定?
陳翻譯問:“是不是弄錯了?”
徐蟄哼了一聲,“他親口跟我說的,還能有錯?”
陳翻譯笑道,“許是其他事情放在首位,對於情愛便遲鈍了。蕭大俠人至中年尚未娶妻,猜不透女兒心思倒也正常。”
“喂,你是他爹,就沒想過給他說個親事,娶幾個老婆?”徐蟄對蕭遠山道。
“這我還真沒想過,不如回大遼之後再看看吧。”
徐蟄和蕭遠山都沒有找蕭峰的意思,沒了阿紫的拖累,就這麼一路奔馳,很快回到遼國。
蕭遠山換了遼人衣服,親自剪了頭發,前去宮中拜見皇帝與皇後。
出事前他就是皇後的人,人既然活著,而且回來了,應該和皇後說一聲。蕭遠山沒想到的是,徐蟄竟然也在這裡。
他是皇後的侄兒,跟在皇後身前沒什麼好奇怪的,最稀奇的是,回到遼國之後,他竟然沒有將頭發剃掉,依然是宋人打扮。
徐蟄看到蕭遠山過來,對蕭觀音笑道,“他來了,我也該告辭了,姑母可彆忘了我的請求,要是您不幫我在姑父跟前說幾句好話,得不到重用,我真的跑到宋國去。”
蕭觀音斥責他,“好好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像威脅似的,要不是我和陛下都知道你沒有彆的心思,早該被你氣到了。”
“我就是這麼個人,改也改不了,姑母就將就著處吧。”
徐蟄回府收拾好自己就蓋上被子睡覺,一連睡了兩天。府上的都管心疼的不得了,直呼他為遼國殫精竭慮,是了不起的猛士。
床上的被子打開一角,露出一小節白皙的手臂,在外麵趕蒼蠅似的揮了揮,“彆吵。”
都管看到不小心露出來的頭發,愈發覺得自家大人忍辱負重。
“伽藍,聽說你向皇上覲見主張開戰?”耶律莫哥一聽說徐蟄回來,就到他家來了,沒想到過了兩天蕭伽藍還在睡,耶律莫哥今天又來了一趟,正好聽見他講話,忍不住大聲說話,想把他從床上拖出來。
“陛下是有攻打宋國的打算,你也肯定有機會上戰場,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宋國那邊還沒探明底線,萬一尚有餘力支撐,要是像幾百年前攻占大梁那樣也就算了,萬一領兵突襲,能不能回得來還要再說。你倒是看一看我,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徐蟄翻了個身,沒理他。
“蕭伽藍!”耶律莫哥上前,“你要是再不起來,不要怪我幫你爬起來!”
說著他就跑到床前去扒徐蟄的被子,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煩死了,就不能讓我好好睡一會兒嗎?”徐蟄被他抓著身體搖晃,他死氣沉沉地說,“這不是還有陛下嗎?你怕什麼?如果陛下覺得我說的對,當然會派我領兵,他要覺得我說的不對,我就安分呆在家裡。讓我再睡一會兒吧莫哥……”
“好、好像也有道理。”耶律莫哥回神,“不對,前線確實缺人,你身手好,又有腦子,地位也高,作為將領出征再合適不過,但是陛下不知道你要做什麼,怎麼可能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