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蟄身體好轉的消息傳出後, 反應最大的是李泰,其次是李治。
李泰謹慎地問:“確定是真的嗎?”
“東宮的掃灑宮女們都看到了,大殿下帶著稱心, 還有一群太監宮人在小花園裡玩樂。大殿下臉色不太好,行動上也多有不便, 但確實能起身了。”
李泰讓宮人下去, 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琢磨。
現在李世民擺明了更喜歡李治,做什麼都把他帶在身邊。李治的缺點是年幼、仁懦,優點是……唔,優點是什麼?嫡子?他李泰也是嫡子。
這一點李泰暫時想不明白,直接放棄。
如果李承乾身體好些,先前支持他的人可能會死灰複燃。李承乾不可能輕易放棄太子之位, 首先針對的就是李治。
隻要這兩個人鬥起來,他就有機會。
李泰撚了一塊酸角糕吃。
得想辦法透露給李承乾外麵發生的事。
從誰口中知道是個關鍵, 第一印象很重要, 務必要讓李承乾把李治當做最大的競爭對手。
李泰喊了傳消息的人過來, “明天你往東宮跑一趟, 讓探子這樣做。……”
東宮
李元吉放下帳子,在徐蟄床邊支了個矮榻, 鋪好被褥躺在上麵。
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睡的,李元吉夜裡會留下來“侍疾”。
等他收拾好之後,又到了兄弟兩個的深夜茶話會時間。
……說起來很奇怪,徐蟄並不喜歡喝茶,但是一想到這裡沒有茶,他就特彆想念。
“大兄病好, 外麵肯定又亂了。”
徐蟄回神, “明日稱病吧, 就說孤犯了風疾。”
李元吉虛心請教:“這是什麼道理呢?”
“李承乾早些年也病過幾次,都沒有廢太子。病情反複,廢太子才有說服力。也好叫李泰和李治放心,專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第二日,東宮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掃灑宮女,狀似無意地跟同伴說起大殿下,正想跟伺候在身邊的宮女調個班,結果就聽她說:“今天殿下又病了,隻留了稱心公子一個人,其他人誰也不讓進。稱心公子派人喊了太醫,一會兒就該到了。”
那宮女:“……殿下病得嚴重嗎?”
“是風疾犯了。若是身邊有人,及時服藥,平日裡好好養著,也不影響什麼。可要是嚴重了……”她低聲說,“你知道文德皇後是因什麼病逝的吧?”
那宮女緊張地點了點頭,“真可惜,大殿下這麼年輕。”
“誰說不是呢。”
乾完活回房休息時,她借口出去解手,跟一個小太監會麵,遞出去一張紙條。
那張紙條幾經周折,終於落到了李泰手裡。
李泰氣得差點把紙條吃了。
“看來大兄是真的不好,也不必多費心思……”但是也沒人幫他對付李治了。
李泰麵色陰沉,因為他之前沒怎麼上朝,結交的都是些文士,雖然有聲望,但是沒有實權。就算這些人替他說話,也不過是誇幾句文采,或者天資聰穎等風花雪月的東西,與治國挨得很遠。
當務之急是奪回父皇的寵愛,再給李治下絆子,讓他犯錯。
可是李治還沒有掌握實權,就是跟在李世民後麵當個小跟班,能犯哪門子錯?
李泰好愁啊。
被李泰視為頭號仇敵的李治,此時正呆在李世民身邊,忐忑不安地聽著宮人們傳話。
“大兄真的沒事嗎?”李治眼巴巴地看著李世民。
他上次就想去探病,可是被李世民揪回來了。
李世民也不能一直攔著他,他多少猜出了徐蟄的打算,便道:“朕準許你做完今日的功課後,去探望你大兄。”
“多謝父皇!”
李治有了乾勁,很快就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做好,同李世民告彆後,回宮去挑了幾件禮物,帶著去了東宮。
氣疾是呼吸係統疾病,李承乾的症狀跟哮喘差不多,喘息急促、胸悶。
他照舊躺在床上,很不走心地裝病,裝著裝著就睡著了。
都怪床鋪太舒服,自從裝病起,徐蟄就叫人多做了兩床柔軟的新褥子鋪在下麵,枕頭也換了一下,從外表看跟普通枕頭差不多,實際上蓬鬆很多。
他快樂了,做李承乾比作李建成舒服好多,不僅不用寫作業,還可以天天睡覺。
李治來的時候,徐蟄正做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猛虎,在草坪上打滾,身上的皮毛柔軟又光滑,簡直可以像貓一樣變成液體,無論什麼姿勢都很舒服。
“大兄。”稚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徐蟄迷迷糊糊地想:元吉怎麼變小了?
“嗚。”一聲壓抑著悲傷的哽咽讓徐蟄回神,這聲音好像不是元吉。元吉才不會哭。
他從夢中脫離,睡眼惺忪,視線也不怎麼聚焦。
眼前的小孩捂著嘴巴,眼眶濕漉漉的,“我吵醒大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