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咖啡店的門。
屋外的空氣很冷,天已經徹底暗沉,月亮深埋於密布的烏雲之中。
頃刻間,落下一場大雨。
開始隻是在慢慢地,無目的地走動著,後來,腳步越來越快,變成一場狂奔。
直到身後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不,不是,是“五條霧”的名字。
美美子握緊菜菜子的手,氣喘籲籲地站在街道上。
雨水將她們全身浸透,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上,兩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喂,五條。”美美子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反而緊緊地看著我說,“你不是那個五條吧。”
“他們都說五條悟解封了。”她帶著強烈的期盼和願望,“所以,你並不是那個人,是嗎。”
“……是。”我說,“但是這和你們沒有關係,趕快回去——”
“把夏油大人還給我們!”菜菜子大聲地打斷我的話。
兩個人噗通一聲跪在我麵前,像當初求兩麵宿儺一樣,俯首,額頭貼緊地麵:“你救了我們,而且並不是那個殺死夏油大人的五條悟。”
“所以……求求你。”菜菜子仰起頭,淚水不停地從眼角滑落,同雨水混合著一起滾到地麵。
“你要什麼都可以,盤星教的資金,我們的性命,任何一切,隻要我們能給的,你都拿去!”
美美子的額頭一直牢牢地貼在地麵,身體發著抖,微弱地啜泣。
“什麼……?”我一愣,“我要你們的命乾什麼。”
“我們打聽到。”美美子哽咽地說,“五條悟把那個占據夏油傑身體的東西留在了咒術高專。”
“求求你,把夏油大人帶回來吧。”她閉上眼睛,痛苦又憤怒,“怎樣都好,讓他解脫吧。”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進腦子。
被占據身體的人,是傑。
不是素未謀麵,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夏油傑。
而是那個在我昏迷的時候,坐在病床前給我念報紙的夏油傑。
是那個在小山村裡,溫柔地和我告彆的夏油傑。
是那個坐在台階上,靜靜地聽著我說話的夏油傑。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這一刻,更加深切地意識到,原來是同一個人。
原來,一直一直,就是同一個人啊!
可是傑已經死了……傑已經死了………傑已經死了!
“霧醬,你該問的是,如果夏油傑活過來了,他自己會高興嗎?”
“於是我接受了糖果不會再生產的事實,也接受了傑的死亡。”
“但是他呢……他會高興再見到我們嗎?”
“我突然就發現了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得而複失。”
五條悟和硝子的話,驟然交替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循環往複。
得而複失……得而複失……
原來我一直就在得而複失……
“如果讓我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那家夥死去,我想我是做不到的。”
那我就能做到了嗎?
我就能了嗎!
猛然捂住臉,我後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求求你!”美美子迫切地哀求道:“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
…………
沉默良久。
我半蹲下來,握住美美子和菜菜子的肩頭。
“告訴我。”我輕聲地問,“傑他死之前,有沒有留下……留下什麼遺言。”
“我們不知道。”美美子和菜菜子倔強地抬頭,看著我說,“他最後見到的一個人,是五條悟。”
“好,好……”我顫抖著說,“是五條悟……”
沒錯,是五條悟。
所以,一切都不曾改變過。
照著既定的命運,一刻不停地運轉下去了。
“美美子,菜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