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墨傾塵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畢竟,那可是他的生母。
最後一筆落下,墨傾淵抬袖擱筆,眸光帶著審視,“你覺得朕的這幅字寫的如何?”
衛宣抬頭朝著桌案看去,他並不懂書法,半晌看不出個所以然,乾巴巴的答道:“皇上的字微臣雖看不懂,卻覺得很厲害。”
墨傾淵笑笑,微抬頭看向男人,“你果然不適合拍馬屁。”
衛宣垂下頭,自慚形穢,“屬下就是個粗人,並不懂這些,皇上恕罪。”
墨傾淵並不在意,清俊的臉上滿是寬容,“罷了,倒是朕為難你了。”
說到書法,能與他聊上幾句的人,除了墨傾塵,便再無第二人了。
可惜呀,兩人注定是宿敵。
翌日。
康寧宮仍舊未傳來任何消息,墨傾淵沒想墨傾塵這次竟然這般耐得住脾氣。
莫不是他打算為了護住檀燈燈,連太後都不顧了?
成堆的奏章讓墨傾淵頗有幾分煩躁,砸下奏章,正欲喚太監上茶,就有一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皇上,鎮國公世子求見。”
蕭靖?
他這時候來做什麼?
抬頭望了一眼天色,他總覺得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叫人將蕭靖喚了進來,飲下一口冷茶,眸中帶著說不出的意味,“蕭世子此趟來宮中所為何事?”
蕭靖恭敬的行完禮物,聽見皇帝問話,笑眯眯的拱手,擺出往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姿態,“微臣近日來得了一件寶貝,想要獻給皇上,不曾想竟如此這般不巧,可解皇上的燃眉之急。”
墨傾淵眉頭皺起,唇線抿直,幽沉的眸色比夜色更寒涼。
他望著蕭靖,微微眯起眼,“是何寶貝?”
蕭靖嘿嘿一笑,從懷中拿出一物,恭敬的呈給皇上,“此物乃是千年血上蓮,聽聞如今宮中太後中毒,正需要此物解毒,微臣聞聽此言,不敢懈怠,立即就將東西送了過來。”
墨傾淵目光往盒子上撇了一眼,眸色變得幽深。
掩去眼底的暗潮洶湧,他看向一旁的隨侍太監。
他已經當即明了,上前接過蕭靖手中的盒子,彎著腰恭敬的將之呈遞給墨傾淵。
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的掀起盒子,血色的紅蓮散發著幽香,一打開宮殿中便有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來。
與他拿出去的那一株千年血上蓮一模一樣!
沉寂的眸子越發冷淡,蓋上盒子,他幽深不見底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蕭世子果真舍得將這樣的好東西進獻了。”
蕭靖臉上掛著笑,雖已收斂了往日的痞子氣,卻仍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不服管教的不羈,“能為皇上解憂是做臣子的榮幸,哪有舍得不舍得的道理。”
他將話說的漂亮,找不出錯處。
墨傾淵凝視他半晌,最終笑著頷首,“好,蕭世子的好意朕領情,不過這藥朕不白拿,來人,賜黃金白兩。”
蕭靖半分不推辭,俯身叩拜,“多謝皇上。”
墨傾淵的目光依舊深不可測,臨走之時忽然道,“蕭世子可有想過以後仕途,你的祖父到你這年紀的時候都已經入世科舉了,坐吃山空可不是件好事。”
“有時候站錯隊了,也有可能將祖宗的基業敗光,蕭世子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一番話語帶著敲打,蕭靖頓了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眼眸閃過一抹冷意。
靜默半晌後,聽他說道,“多些皇上提點,微臣會為自己的仕途好好考慮。”
墨傾淵什麼都沒說,隻是擺了擺手。
蕭靖離開之後,墨傾淵看著盛放著千年血上蓮的盒子,抿緊了唇。
“來人,給康寧宮送去。”
太後服下藥,太醫院把過脈,確認太後有所好轉。
墨傾塵凝著病榻上的太後,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母後會沒事兒的,你放心吧。”看懂他眼中的情緒,檀燈燈上前一步,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皇上駕到!”
小太監高聲通報。
“臣弟/臣妾參見皇上。”
墨傾塵因為腳不方便,並未從輪椅上起來。
墨傾淵隨意的擺了擺手,近前來觀察一番,“母後如何?老太醫那邊怎麼說?”
墨傾塵恭敬答道,“太醫說母後吃了藥,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墨傾淵微微頷首,扭頭見檀燈燈還在跪著,溫和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行了,彆跪著了,起來吧。”
“多謝皇上。”
墨傾塵攙扶著檀燈燈起身,還未等站穩,便聽墨傾淵含笑的聲音再次傳來。
“皇弟好似很喜歡這輪椅。”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問得兩人均是一愣,墨傾塵微微蹙眉,警惕的回答道:“皇兄見諒,臣弟的腿實在不方便……”
墨傾淵無奈的歎了口氣,望著他目光帶著幾分傷心,“皇弟這腿已經好了,為何不告訴朕?是忌憚著朕,還是覺得皇兄心胸狹隘,容不下你。”
此言一出,房間裡瞬時安靜下來。
墨傾塵心中駭然,他腿好一事一直瞞的很好,從未在墨傾淵麵前暴露過,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不管眼下這件事到底是誰透露,他欺瞞天子乃是一大重罪,若沒有好的解釋,休想安全無虞的離開這裡。
檀燈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在墨傾塵開口之前將所有的罪過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王爺的腿並未好全,是臣妾攔著王爺,讓他瞞著您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墨傾淵心頭冷笑,檀燈燈這反應倒是快,他這才剛發難了,她立即就幫他圓上謊了。
並不接檀燈燈的話,他默默將目光移向了墨傾塵,不鹹不淡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皇弟,真的是這樣嗎?”
墨傾塵眉梢輕蹙,正要否認,又被檀燈燈搶了話,“王爺,您就彆護著我了,這件事情是我瞎出主意,您如實跟皇上說清楚吧,免得因我惹得兄弟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