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顧長衡放下了要離婚的狠話五六天過去了男人每天還跟往常一樣早早的下班回家,第一眼就要確定沈君言還在不在。
等在房間裡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清瘦身影後,心裡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琴姨來做飯帶孩子就更大氣不敢出一個了,她哪曉得自己運氣那麼黴撞見主人家吵架不說還要天天看顧先生的臉色辦事。
而沈君言起初想要直接搬出去的,兩人已經到了要離婚的地步還有什麼理由再留下來。
畢竟這裡是顧長衡的家,不是他沈君言的家他沒有臉麵住下去。
更何況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昨日種種仿佛就在眼前,如鯁在喉。
可到了晚上,沈清晨抱著小兔子玩偶喏喏的出現在了他房間的門口,看著沈君言打包好的行李愣愣的不敢說話。
他頹廢的坐在床邊上,神情有幾分落寞和疲憊。
“清晨?”沈君言輕喚,臉上擠出一抹勉強的笑。
沈清晨乖乖的走了進來將兔子玩偶遞了過來,小臉蛋俯趴在他的腿上,小聲說道:“哥哥,我們又要離開了麼?”
這一句話不知為何突然擊中了沈君言本就快要崩潰的情緒,他將小孩抱到腿上強忍住眼淚:“是啊.....對不起清晨,是哥哥不好。”
他摟住小清晨的頭,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助感蔓延開來。
沈清晨卻掙紮著抬起頭小手摸著沈君言的臉頰,安慰般的親了親。
“哥哥不哭,是叔叔不好。”沈清晨自己也隻是個半大點的孩子,卻能堅強的反過來給他依靠。
“叔叔壞,欺負哥哥!”沈清晨爬下他的膝蓋,抓著沈君言的手指神情非常認真道:“阿晨不聽他的,咱們現在就走。”
沈君言沒來得及反應等回過神來已經快要被小孩拉到了門口,這才驚醒般問道:“清晨,顧....叔叔跟你說什麼了?”
沈清晨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叔叔叫我來跟你說我不想走,他讓我不走哥哥也不走。”
“可是,阿晨想走。”沈清晨說的東一句西一句,沈君言聽的很吃力。
“叔叔還說隻要哥哥不走就給阿晨買蛋糕吃。”沈清晨說完還拿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君言,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
沈君言微愣瞬間從無法言喻的悲傷中掙脫出來,他看著小孩嘴饞的模樣破涕而笑。
“阿晨想吃蛋糕麼?”他笑著問道。
沈清晨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左看右看,低著頭不說話。
沈君言看著他這幅模樣心軟的不行,一下子把小孩抱了起來:“哥哥帶你去買蛋糕吃。”
等下了樓他才發現顧長衡就坐在他平時看電視的位置,手裡拿著遙控器來回切換一幅鎮定自若的模樣。
沈君言看也沒看他一眼抱著孩子就往門口走去,就在他拉開門以為顧長衡不會管他的時候男人沉不住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麼晚了你去哪?”顧長衡蹙眉看著沈君言,見他沒有拿行李箱才稍稍放點心。
“帶清晨去買蛋糕。”沈君言一愣,冷靜的回答道。
“外麵天都黑了彆帶著孩子亂跑,我讓人送來。”顧長衡隻能拿孩子當借口,雖然麵上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實則內心實在後悔自己早上說過的那幾句話。
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
也就是他在氣頭上一時衝動才說出如此傷人的話,等清醒之後又不好意思拉下臉來說自己錯了。
他喜歡沈君言喜歡了這麼多年,結果到頭來人家壓根不知道還對此懷有高度戒心甚至產生了嚴重的誤會。
雖然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一部分過錯,羞於說出口的秘密隻能等著那人自己發現。
顧長衡費儘心思的討著那小祖宗的開心,儘管錯事也做了不少但那並非他的本意。
在此之前他沒有愛過任何人,也更不可能有人教他怎麼愛人。
顧母在的時候尚且弄不明白自己丈夫的感情,甚至踏進了婚姻為她搭建的墳墓。
而顧父的存在則令顧長衡感到惡心,他惡心自己偽裝完美虛偽至極的父親,可等到他成人之後也不得不將自己偽裝起來活成了最討厭的模樣。
隻有那一小段借住在沈家的記憶,是炙熱滾燙的人間理想。
他喜歡那個叫言言的孩子,一笑就眯起的大眼睛和那對恩愛而樸實的夫妻。
顧長衡被顧老爺子找到之後帶回了顧家大宅,那時他無依無靠的喪了母又變相的沒了父親。
顧老爺子那時都想好了,儘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顧好這個孩子,雖說不上手可摘星辰,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是做得到的。
倘若顧長衡沒有看到那則新聞之前,他也是這樣想的任由自己一蹶不起逃避現實成為平庸之輩。
等到成年再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朋友,可是那場死亡讓他陷入了更大的痛苦當中。
沈君言的父親沈建成出了車禍車子當場報廢,整個人拉出來的時候已經麵目全非渾身都是血。
那時才十四歲的顧長衡莫名的濕潤了眼眶,他喜歡的那個孩子從此就要和他一樣遭受著失去親人的疼痛,而他真心祝福的家庭就這樣湮滅在記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