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景武閣。
雕刻著木槿花的紅木圓桌上,精致的銅製火爐升騰一縷縷香膩的白霧。
隨著火光搖曳,一角擺放的鏤空屏風緩緩旋轉,將一幅幅山水圖,映照在每一寸空間。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麼就由我來講個開場白。”
刑事四部的新任部長金仁柱,眼角褶皺,四十出頭的歲數,總是帶著好好先生的親和笑容。
他起身,手裡捏著小巧的青瓷酒杯。
“我呢,過去常在地方打轉,大韓民國的山山水水,我算是趟了一遍。”
金仁柱笑嗬嗬的看著這五位駐耳聆聽的檢察官。
“公正、真實、正義、人權、清明,這是代表全體檢察官放在長官辦公室的五棵鐵樹的寓意。”
他的視線緩緩從幾人臉上逐一掃過,不甚壓迫,卻仿佛能洞察人心。
金仁柱的目光在石盜泉這裡微微停頓。
他手裡的杯子,隻有清水。
“願諸位與我一同堅守住這個信念,不要辜負檢察廳的栽培!”金仁柱高聲道。
“是!!”
眾人舉杯,飲下燒酒。
隨著酒飲半酣,席間的氛圍漸漸開始融洽。
金仁柱動筷的同時,忽然不經意的開口道。
“李萬江的案子,我準備交給趙敏浩負責。”
他的語氣很隨意,仿佛隻是臨時想到,便與眾人說。
李萬江是世明區教堂神父的名字。
坐在右手邊第二位的柳石鎮卻覺得這碟作料添了辣,麵無表情的放下玉筷。
“當然,人是石盜泉檢察官抓的,要是有不同意見,也可以說說。”金仁柱笑嗬嗬道。
“……”
一道道目光,在煙霧繚繞中落在石盜泉身上。
他頓了頓,咽下嘴裡的吃食。
抬頭,麵色平靜,像是早就料到這一切的發生,答道:“全憑部長做主。”
石盜泉的表態讓席間幾人鬆了一口氣。
柳石鎮餐桌下的雙手,捏緊,又鬆開,再攥緊成拳。
“我、我覺得,趙檢沒辦過這種複雜案子,是不是應該再商議商議……”
柳石鎮看著震驚抬頭的後輩,嘴巴有些發澀,卻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敏浩,你才三十出頭,總還有機會……”
“前輩,你在說什麼?”吳相熙難以置信。
私下裡,最排斥李神父案的人,不就是柳石鎮嗎?
她不理解。
“小吳,你還年輕,臟活累活交給我們這些老家夥就好。”
柳石鎮說話的同時,撇了眼金仁柱左手邊的洪鍾學,卻根本沒把他當做威脅,轉頭看向末位的石盜泉。
他年近五十,不能再等下去了。
去年的人事考核,自己排在中流,連吳相熙這個女人都比不過。
晉升遙遙無期,過了五十,他就得給新人讓位,要麼自己退職,要麼被調去偏遠的地方支廳。
“娃娃去年新婚,我總得留在首爾抱一抱孫子……”
老東西的嘟囔聲,不輕不重,卻剛好能讓在場幾人聽清。
“原來前輩說得那般凶險都是假的,隻是想打消我們和他搶案子的念頭!”
吳相熙遍體生寒。
“凶險倒是不假。”
被橫插一腳的趙敏浩,瞥了眼不動如山的金部長,隻好道出實情,“但中午廳裡剛開過小會,決定把李神父豎做典型,要求嚴懲不貸。”
“柳前輩……果然消息靈通。”
檢察廳長拍板的消息,應該還沒流傳出去。
柳石鎮居然能收到風聲,讓趙敏浩有些措手不及。
原來的燙手山芋,頓時成了香餑餑。
這老東西能舍得拉下臉開口,就連上首的金仁柱都有些吃驚。
不過。
“石檢,神父的案子是你一手辦下的,你認為他們兩人,誰接手更合適?”
悶頭吃菜的石盜泉抬頭,發現金仁柱直勾勾盯著自己。
他頓時心生膩味。
是,你金仁柱空降刑事四部,不想得罪柳石鎮這個老人。
所以就把自己丟出去,吸引仇恨?
老東西都搬出孫子了。
這時候誰開口偏向趙敏浩,誰就會被柳石鎮記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