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湧風波 促成離去(2 / 2)

他已經知道,因為他而死的62個人中。

有人的的確確,是沒有生命藥水這種東西的。

所以,他也是,切切實實的,殺死了人。

王景低頭,抿唇不語。可即使低頭,他的目光依舊帶著深邃而沉靜的神色,那一雙眼睛,仿佛藏著千言萬語,卻又始終沉默。

他的臉色發白,雙唇緊緊地抿著,手緊握著劍柄,劍身上的光芒在黃昏中微微閃爍,然後,他終於停下了急速的步伐,緩緩而行,步履堅定地踏上那條荒蕪的小徑。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中,隻留下那孤獨而堅定的背影,和那一片沉寂的天地。

一切,都落幕於灰。

王景是在臨近黑夜時,才踏進了亓越所在的院子。

他披著滿身的濕意而來,一進院子就開始十分自覺地收拾亓越在短短時間內,又搞出的一地垃圾。

王景低著頭,沉默不語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亓越身處院中,沉默著佇立,對王景搞出的動靜充耳不聞,像是根本不知道王景這個人和他身處在同一片空間之中。

王景也隻是沉默地動作著,將還能用的器具挑揀出來,把那些被烈火徹底焚毀地扔在一旁,等待最後的處理。

很奇怪,無論時局怎麼變化,他還是隻能像隻喪家之犬一樣,選擇獨自來這裡舔傷口,在這個無人在意的角落,獨自沉淪。

當然,這裡是有一個活人的,但是王景自然比誰都清楚。亓越不會在意他。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之前,他來此地,是為了追求那哪怕隻有1%的可能,求得那暫時的安心。

之後,事情卻在他終於決定放棄之後,迎來了轉機。亓越好似被他所打動,可王景卻覺得,像亓越這樣的人,不同於之前交給他第一個所謂連擊技能的啟蒙者,林索。

他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被打動。

他們做的所有一切事情,都是有利可圖的。

可,具體他們要乾什麼,或者說,王景身上到底有什麼是可以讓他所貪圖的。

王景一無所知。

甚至,他還要上趕著要證明自己的價值,讓彆人可以多多利用。

這也確實是值得的,僅僅隻是青嶺之戰,就能夠證明,一個技能,一個S級技能的存在,到底是多麼逆天的一切。怪不得,不止是他們,甚至是那些NPC們也會為了求得最後的至尊技能,而陷入瘋狂。

他靠著地圖的優勢,利用亓越教授的技能,親手殺了26人。

他殺的,不是不懂策略、隻知道橫衝直撞的怪物,而是,實打實的人。他所謂的同胞。

而這一切,沒有亓越的技能,是王景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這是一把對外的利器,同時也是對準自己人的絕對殺器。

王景一次次在亓越的院中練習這所謂技能的時候,每一招、每一劍,每一時、每一秒都在想著要怎樣利用這所謂的技能,在怪物身上多打幾個洞,怎麼才能將那些恐怖的魔鬼一刀斃命。可誰能想到,偏偏,他的第一劍、第一戰,都是朝著自己人去的。

可,真是諷刺啊。

王景額前的頭發有些長,沒有遮掩的飄散在他的額前,遮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那掩藏之下的眼神,是深邃的湖麵,隱藏著無儘的波瀾。

那雙眼神之下,是剛剛展露的鋒芒,對一切不公最深的呐喊,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劍,雖然被隱藏,但鋒芒畢露。那種不甘,是他內心最深的呐喊,始終閃爍著光芒。

“怎麼,小子,見過血了?”

意外的,在王景同樣認為亓越不會理會他,就如同以往一般一樣的此時,他卻開了口。

而且是直接麵對著王景,頗有些樂趣的開了口,似是調侃,似是問詢。

這倒把王景問得一愣。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他似乎,好久沒有這樣觀察過自己了。

他看著這一雙明顯比他末世之前長大許多的手。

王景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什麼,他是在處理亓越那堆廢鐵的時候被對方打斷的,此刻他的手心裡,滿是一道道漆黑的痕跡,指尖上沾染的汙漬,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像是家鄉土坡上的溝壑而存在著。

因為這個新世界有所謂‘新體質’的原因,王景即使在進入這個新世界之後,過得再刻苦困難,所謂的‘傷痕’與‘辛苦’自然也不會體現在他的皮膚之上。

可,這雙手,在進入末日之前,就被他弄得有些醜陋不堪。從村裡走出的孩子,從不知道什麼叫‘保養’,什麼叫‘美觀’,隻有寒風和冰冷變成每臨冬天都會重複生長的凍瘡,變成每根手指頭像是蘿卜般紅腫的模樣。當時即使疼痛隻道尋常,可直到他和城裡的孩子的手一起放在那張乾淨的課桌上,他恍知,什麼叫做羞恥。

王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反而會想到這些仿佛遙遠的像上個世紀的畫麵,他握緊了拳頭,有些遲疑地感受到手中的疼痛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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