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周同誌。”
程保寬早就聽說過周應淮的大名,年紀輕輕就成了技術員裡麵的領軍人物,專業能力方麵自然是沒話說,能讓他親自講解,讓程方秋長長見識,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遠處就有人叫了他的名字,程保寬回頭,發現是在一起乾活的工友,便扭頭對著程方秋簡單交代了幾句。
“爹去乾活了,你等會兒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
“好。”
等趙誌高上了挖掘機後,轉眼間原地就隻剩下了他們兩人,一時之間沒人開口,氣氛開始陷入詭異的沉默當中。
程方秋眨了眨眼睫,抬起下巴,露出一張楚楚可人的臉,微微扯動唇角便是如畫一般的嬌豔欲滴,她率先打破寂靜喊了他的名字,“淮哥。”
輕巧的兩個字砸在耳邊,讓周應淮再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他站起身,輕咳一聲後才開口道:“想了解什麼?”
高大的身影站在麵前,瞬間就將她襯得嬌小了起來。
程方秋將手背在身後,修長的手指攪在一起,好似十分緊張和拘束,遲疑了半天,緩緩道:“我也不懂,你隨便跟我說說就行,我什麼都想聽。”
說完,停頓兩秒,盯著他的眸子補充了一句:“多說一些,就更好了。”
她的小動作被周應淮全然收進眼底,指腹互相摩挲兩下,腦海中反複回蕩著她最後說的那句話,莫名覺得有些意味深長。
像是她想要和他多待一會兒而故意強調的說辭。
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周應淮自己狠狠唾棄了一番,何時他也變得如此輕浮自戀了,說起來,兩人滿打滿算見過的麵也不超過三次,他又不是天神下凡,何德何能讓人家女孩如此惦念?
望著她清澈動人的桃花眼,周應淮默默挪開了視線,耳尖因為心虛而染上一絲薄紅,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後方才指著開始工作起來的龐然大物進行解說。
他的普通話很標準,聲音磁性清潤,挖掘機產生的雜音太大,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尾調上揚,自帶一股繾綣味道,好聽到讓人心醉。
說到專業性的詞句,周應淮的表情格外認真,從程方秋這個角度望過去,瞧見的便是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就像是在跟下屬開會一樣,全程一絲不苟,沒有半分鬆懈和玩笑。
這是他的事業,也是他的熱愛。
相對而言,程方秋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了,他說的那些話她隻聽進去了一半,本來她是打算好好聽的,以便以後兩人能更有共同話題,可是耐不住他那張臉,那副嗓子生得太過惑人!
就算再想專注,也改變不了注意力被勾走的結局。
她的心不在焉太過明顯,周應淮收了話頭,扭頭朝著她看過去,後者縮了縮脖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被他瞧得慢慢浮現出些許的不好意思。
明明提出對挖掘機感興趣的人是她,不好好聽的人也是她,但是偏偏他就對她生不出氣來。
周應淮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已經講完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可以走了。
但是程方秋卻沒有挪動腳步,她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深吸一口氣,“上次的事,我一直想跟你當麵再說一聲謝謝。”
“不用……”周應淮話還沒說完,她就打斷了他的話,鄭重開口:“太謝謝你了。”
擲地有聲的話語說明了主人的真心實意,她滿腹感激,周應淮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點頭應下,順便提醒了一句,“下次在河邊要小心些,尤其是雨後泥土鬆軟,容易打滑垮塌。”
說完,就見麵前的女孩眸光倏然亮了起來,隨後耳邊響起似有似無的低聲喃喃,“淮哥在關心我?”
這話太過有歧義,周應淮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索性當作沒有聽見。
“你救我這件事情,雖然彆人都不知道,但是我卻牢牢記在了心裡,我知道淮哥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大好人,可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沒什麼可以拿來感謝你的。”
說到這兒,程方秋垂下了頭,有些落寞,那雙桃花眼霧蒙蒙的,望一眼,就忍不住沉陷進去,周應淮不敢多看,隻能也低下了頭。
“彆這麼說,我救你也不是為了什麼。”
兩人再見之時,不約而同地當作之前從未見過,畢竟落水被救這種事情放在這個年代,實在稱不上“佳話”二字,甚至如果被搬到台麵上,用無妄之災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牽扯到兩個人的名聲,還不如當作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