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的手電筒光線,在漆黑的墓道中映出亂哄哄的影子。
成彤帶著人繼續往墓室深處走,範春跟在後麵,腦子裡還都是入口消失不見的事。
這座古墓的入口不是第一次消失了,他們先頭派過來的人也找到了墓室,還招來了考察團的人。可那兩夥人先後下了墓穴後,洞口就找不到了。
當初,他們還以為是留守的老肥為了處理考察團的人,記錯了挖掘的位置。畢竟那麼大一個坑,怎麼可能消失的全無蹤跡?
可是,他們等了七八天,不止坑不見了,連下墓的人也沒有了訊息。
範春想起了臨出發前,神經兮兮的老肥背後拉著他一再重複地說:“我沒有記錯,我絕對沒有記錯!那座墓會吃人,它吃進去就不會吐出來了……”
這話讓範春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後來看連成家老太太都親自來了,他才略微放心些。可眼下,老肥的話卻真的應驗了,他們挖開的洞口消失了,就算他們帶了炸/藥,可誰能保證一定可以炸出去呢?
這座古墓填埋的非常深,地下土質又很複雜,炸/藥一旦用光,他們跟被活埋沒有任何差彆。
更何況,如果炸/藥有用,那麼史今帶的人呢?為什麼一個都沒出來?
越想這些,範春心裡越犯嘀咕。這時候,他走的很落後了,前麵成家老太太一邊走,一邊在左右觀察,成宛、成魁陪在她身邊,一直都神神秘秘的。
“這座古墓是西域須彌國最後一任國王桑杜的墓穴。”
不知什麼時候,章炎晨走到了範春身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範春和他周圍的親信都能聽得很清楚。
“桑杜與很多昏聵的君主一樣,迷戀長生之術。他遍尋能人異士,傾舉國之力,為他煉器製藥。後來,一位來自中原的方士引起他的注意,這位方士自稱容成氏後裔,是遠古帝王血脈,家族傳承了不死不老之秘法,但要實施起來,難於上青天。”
範春也不知道章炎晨為什麼要突然跟他們說這些,但既然跟這座古墓的主人有關,那多了解一些總不會錯,遂也沒有阻止章炎晨說下去。
“桑杜親眼見到這位方士能驅百蟲,喚風雨,立刻相信了他的話。方士告訴桑杜,凡人要突破天地之道,要麼世世修德,要麼一世成魔。須彌國本身就崇拜修羅鬼,成魔對桑杜來說不算什麼壞事,總比修幾世的德行,還不知能否悟道要好得多。所以,桑杜選了後者。方士向桑杜進獻了一隻用上好的黑玉打造的大甕。隨後桑杜聽從方士的指使,從各地抓捕了三百孩童,作為長生儀式的祭品。”
這話讓範春和幾個親信都汗毛一豎:“三百個孩子做祭品?”
“是啊,”章炎晨望向前方深不見底的墓道,“須彌國隻是個西域小國,都城也不過幾百戶,這三百孩童幾乎絕了須彌國的根基。”
“那他們真的舉行那什麼長生儀式了?”範春的一個手下問道,“他們成功了嗎?”
“你腦子裡有屎啊,”範春瞪了他手下一眼,“要是成功了,還建什麼破墓啊?”
章炎晨聞言搖了搖頭;“建造陵墓也是儀式的一部分,在那名方士的口中,桑杜要在墓中睡三百天,三百孩童的鬼魂就是他的食物。當祭品被享用完,桑杜就會超脫輪回,成為新的魔神。”
“不用說,肯定被忽悠了,那白癡國王現在還在棺材裡呢吧。”範春不屑地撇著嘴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因為這個儀式在還沒有完成的時候,須彌國就被莎車滅了。那名方士也被憤怒的人們,活活烤死在了沙漠裡。”
這一點範春倒沒想到,有些驚訝。
章炎晨停頓了一下,彆有意味的視線落到了前方老太太一行人的背影上:“不過,據說那名方士的後人帶著他的手劄回了中原,從此改頭換麵,化姓‘成’,徹底隱入民間……”
範春身上陡然一冷,他跟著成彤的年頭不短了,成家的很多事他都參與過,隻是他從不去深究,反正有錢拿就行了。
可是眼下,生死攸關,成家找了那麼多年的古墓就在這裡,離奇消失的入口,三百個祭品,新的魔神……
為什麼那老太太一點兒也不著急?為什麼成彤不許他回去找入口?為什麼那些學生突然反抗發瘋?
“因為,他們想殺了你們……因為,你們就是新的祭品……”
窸窸窣窣的低語聲不斷鑽進範春的耳膜,無形的影子纏繞在他的脖頸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你們才能活……動手,動手吧……”
範春哆嗦著摸到後腰彆著的槍,充斥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老太太的背影。
“去死,去死吧你們!”
老太太手中握著的香爐陡然一震,成魁一個側身,撲倒了老太太和成宛,同時抬起手臂就是一槍。
“老大!”
範春應聲倒地,可誰也沒想到,範春其實沒能掏出槍來,他似乎產生了幻覺,他之前把槍放在左邊的衣兜裡了,他的後腰上隻有一個空的槍套。
這在範春的親信們看來,範春隻是抬了一下手臂,胡亂喊了句什麼,竟然就被成魁一槍打死了。
章炎晨的講訴本來就讓這些人對成家的人產生了很深的疑慮,這一下更像炸/藥被點燃了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