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抽了抽鼻子,點了點頭,“可那個人不是我,他很冷靜,很淡漠。他會帶著我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會看到很多很嚇人的事。”
“我記得你說你被老鼠咬過,那時候,他也在嗎?”
“嗯,”嶽陽的臉孔開始發白,尤無淵的話讓他再度想起了什麼,“我很怕,但他不怕,他也不覺得疼。他就讓我看著,看著我們的身體被吃掉……”
尤無淵上前一步,把已經控製不住發抖的人攬進了懷裡。
胡亂的記憶和拋之不去的恐懼,在投入帶著淡淡木香的懷抱裡後,化成大滴的淚,落了下來。
“大佬,如果我再次不存在了,你不要忘掉我,好不好?”
“不會的,”尤無淵扣著嶽陽的脖頸,輕輕摩挲著他微卷的柔軟發絲,“你不是說,無論我去哪兒都要跟著嗎?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可是,可是我感覺到他了!”
嶽陽緊緊抓著尤無淵的衣服,“就在今天,那些人提起惡鬼之嬰的時候,他很輕鬆的就拿到了邀請函,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從來都是這樣,他一出現就知道該做什麼。而我,好像就是個一點也不重要的替代品……”
尤無淵的眸色又深了些,他低下了頭,微涼的嘴唇靠近了嶽陽的臉,“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做你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意義,你做我蘇醒為人的標記。”
嶽陽的眼睛微微瞪大,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唇上就傳來了讓人顫栗的觸感。
一係列激烈而殘酷的記憶畫麵隨之灌輸進了嶽陽的腦海,嶽陽一時分辨不清,但他牢牢記住了一個溫柔美麗的女性。
她單薄的身軀總是護著一個小小的孩子,猙獰的鞋印和皮鞭落在純白的裙子上,留下一道道肮臟的汙跡。
“那是誰?”
冰涼的嘴唇一離開他,嶽陽就在極大的觸動下,脫口問道。
“我母親,”尤無淵擦了一下嶽陽的唇,沒再說其他的,轉身向明日號走去,“太晚了,該休息了。”
“等等,我還不太懂這個交易是什麼意思?”嶽陽衝著尤無淵的背影大喊。
晚間的海風吹起了尤大佬的外套,他的聲音仍然是清清冷冷的:“隻要我活著,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同樣的,隻要嶽陽還在,他就是墮落為真正惡魔的尤無淵與人性間最後的牽絆。
廣闊的星空與大海下,兩個人看似越離越遠,實則已緊緊相連。
“很美好,不是嗎?”遠處的高樓上,兩個安靜的人影,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站在前麵的男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他純黑的瞳仁裡,一點虛白像是正在呼吸著,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
“這個世界,總有些讓人難以割舍的東西。就算在詭霧海上,仍然那麼生動。”
他背後的纖弱人影一聲不吭,隻是直直地站立著,沒有神采的眼睛不知在看向何方。
剛剛登上明日號的尤無淵似有所感,他往遠處的高樓看去,那裡卻隻有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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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過去的很安靜,第二天來叫船上三人去吃早餐的巫天慧和白雪兒都有些吃驚。
昨天,嶽陽莫名其妙地拿到邀請函後就變得很沉默,很沮喪。
她們以為,今天嶽陽的精神也不會太好,可是沒想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多了一副大黑眼圈的蓋伊一臉無奈,遮了半張臉的胡子都遮不住他的煩躁。
“昨晚已經唱了半宿了,後來船靈那屋裡有了動靜,才安靜一會兒。天還沒亮,就又唱上了。”
大副葉垣從房間裡走出來,雖然不至於像蓋伊那麼憔悴,但精神也不怎麼好。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換一個方式締結契約了。
嶽陽才不管一臉懵逼的船員們,他從船樓上跳下來,隻在看見葉垣的時候,稍稍紅了一下臉,然後就又唱著歌,衝下船去了。
“去吃早飯,我請客,我要吃豬肉大蔥的包子!”
就在明日號的船員們熱熱鬨鬨地下船時,不遠處的海麵上響起了一陣交響樂的聲音。
“什麼鬼?”眾人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淡淡的薄霧後,一艘龐大的,雕梁畫棟的東方巨船慢慢靠向了愛莎島的港口。
“穆爾之舟……”
尤無淵一眼就認出了那艘船,“果然,羅行也來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