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短暫遲疑之間,有人出動了——
狗仔。
有人說狗仔和記者之間的差異就在於,狗仔無孔不入無處不在,二十四小時盯梢,專門爆料秘密。
事實,並不然,至少應該說不準確。
狗仔的核心在於不擇手段,二十四小時盯梢隻是諸多手段之一,其他手段還包括但不限於翻找垃圾、私闖民宅、入侵電腦等等違法行為,更重要的是,他們會激怒追蹤對象。
如果追蹤對象無法控製憤怒毆打狗仔,對狗仔來說,這就是勝利,他們想要的新聞就這樣出來了。
就好像眼前一樣。
狗仔快速追上來,愣神是短暫的、驚訝也是短暫的,他們快速反應過來,如狼似虎地將安森和薇諾娜再次包圍。
然後。
攻擊,如同鬣狗一般。
照相機鏡頭紛紛突擊,一個兩個貼著安森和薇諾娜的臉孔,似乎準備把照相機塞入他們的毛孔裡一般,鏡頭就成為武器,製造出難以置信的壓迫感,並且從物理層麵展開攻擊,閃光燈的溫度和鏡頭的存在蠻不講理地傾軋下來。
哢嚓。哢嚓。哢嚓。
每一次快門就好像一記重拳一般狠狠毆打在胃部上,全身肌肉痙攣起來。
麵對如此困境如此威脅,保持冷靜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不止藝人,其他媒體記者對狗仔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也不齒,這全然沒有新聞道德可言,甚至已經違反法律,就是為了挑釁激怒對方。
想象一下,如果此時薇諾
娜崩潰,又或者是安森揮拳,那麼時裝周的風采輕而易舉就會被這些新聞搶走,接下來就是媒體的狂歡派對。
有人會在意真相嗎?
密不透風的圍堵、用心險惡的挑釁和刺刀見紅的攻擊。
不,沒有人在意。
即使知道真相,吃瓜群眾們也會嘻嘻哈哈地說著風涼話,“即使被挑釁也不能打人呀”、“不管怎麼說動手就輸了”、“公眾人物更應該照顧自己的形象才對”,吧啦吧啦。
隻有真正在現場,隻有真正置身其中,才能夠感受到那些拳拳到肉的尖銳鋒芒,一點一點割開皮膚,血腥氣息在空氣裡彌漫。
“薇諾娜,你有什麼想要回應的嗎?”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你準備譴責他嗎?”
“薇諾娜,你和安森是什麼關係?”
“你們是在交往嗎?”
“所以,這就是你的回應嗎?”
“你和安森是在之前還是之後,你可以拉一下時間線嗎?”
“你認為這件事是你的錯嗎?你是否有檢討自己。”
“安森,你知道自己成為第三者了嗎?”
短兵相接,招招見血。
熙熙攘攘的聲音尖銳刺耳地交織碰撞在了一起,如同粉筆劃過黑板一般,吱吱地在耳膜上遊走,糾纏在一起的語言被拆解分割為一個個散亂的音節,爭先恐後地試圖撕開耳膜鑽入血管和大腦裡。
世界,一陣天旋地轉。
當安森的熱度和薇諾娜的新聞正麵碰撞,眼前這些狗仔就全部喪失理智,一個兩個張開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地試圖將眼前兩個人拆開生吞入腹,盧浮宮現場爆發出難以置信的能量,空氣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巴黎,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