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貫總算也感受到了前輩們的待遇:我方主力輸出一下場,頓時群情洶洶。
“中宮伉儷陛下二十四年!”沈一貫雙手猛壓,嘶聲說道,“陛下加厚中宮之心可示之天!我也有回奏:萬一自今而後優厚稍減於昔,則天下見影生疑,日滋多長!”
他痛心疾首地看著眾人,尤其向著蕭大亨使眼色:“萬代瞻仰在此一舉!列位,我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要如何?”
謝廷讚也閉了嘴。
這話確實說得狠,堵了皇帝的嘴。
反正都已經有流言了,今後你對皇後不好了,那更加助長流言。
百年萬代之後,陛下,您也不想您的聲名觀瞻因為這件事大動乾戈、大興冤獄而一團糟吧?
蕭大亨頓時捧哏:“若王子醇有罪,我刑部安能置身事外?如今情勢,何事為要?皇長子移居、開講,若月內辦不成,大家再紛紛進言不遲!”
在蕭大亨等人的幫腔下,在沈一貫再三保證會繼續上本營救王德完之後,眾人總算平息了一下憤慨。
因為皇帝有諭旨,皇長子走向太子之位又有了明確時間節點,眾人再次給了沈一貫一個月時間。
移居完成就開始啟動三禮,那可是皇帝之前諭旨明說了的。
詔獄之中,王德完確實在“受苦”。
但有過田義的關照,無非一直高強度詢問,沒有用酷刑。
“本官是剛剛才入京,但秉公直言,還需要有主使之人嗎?”
王德完被連夜訊問到現在,儘管很疲憊,但還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萬曆二十一年,陛下諭禮部並封三王以待嫡,朝野沸然。當時六科給事中齊赴首輔家宅質問,王太倉避而不敢相見。那一年朝野流言四起,廠衛難道不知道?”
王德完冷笑一聲:“‘天下不疑皇貴妃而誰疑?皇貴妃不自任以為己責而誰責?’這可是太倉公題本所言,一字無差!”
“流言是流言。但聽信流言,揭帖妄議宮禁是非,終究是把命搭著才敢做。王大人此言,是說這回也是閣臣指使,這才甘冒天險?”訊問之人似笑非笑。
“昨日迎我入城之同僚,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那麼我入城之後行狀,你們又豈會不知?”王德完嘲諷地看著他,“若說指使我的,隻是公心罷了。閣臣也好,其餘在朝諸官也罷,凡有公心者,皆是主使。”
“……你莫要胡亂攀咬。”
“是你因我引述太倉公之言,想攀到如今閣臣那裡去。”王德完好整以暇,“伱非要攀過去,我倒樂見其成。不妨都拘來,大明朝堂開在詔獄,不失為青史奇觀!若能因此讓陛下知道民心所向、早定國本,我雖死何憾?”
對麵之人聽得無語。
紫禁城裡,朱常洛跪在朱翊鈞麵前。
“你宮裡的狗奴婢,私自跑到那等醃臢所在,禁宮秘聞不知說了多少!”
朱翊鈞把這段時間以來被查出私自出宮的太監名單摔到朱常洛麵前,而昨晚被抓現行的李進忠赫然在冊。
再加上之前的趙進教等人。
朱常洛抬頭看著他,克製著怒火。
講不了理,這家夥也不是來跟他講理的,就是抓住這理由找回場子,順帶壓壓他的“氣焰”。
“還在皇貴妃麵前大言不慚,說什麼自會管束宮中奴婢。”朱翊鈞指著他,“護住了那王安,底下人的膽子一個個就都大了!這李進忠剛到景陽宮當差,聽了你的威風,就敢出去說什麼富貴前程!”
朱常洛微眯了眼,不多看他。
難道他不知道景陽宮上下當差的人,除了當初非要選個在內書堂讀過書的伴讀和王恭妃當年的老人,其餘人都是什麼貨色、誰安排的嗎?
“這幾個奴婢犯了宮規,父皇從嚴懲治便是。”
朱常洛這回卻不會保護他們,這些人被趕出宮去還是被打殺了,都是好事,雖然後續再添補的恐怕也都差不多。
沒有明確地位之前,這些事都由不得朱常洛做主。
“管束不力,讓奴婢在宮外口無遮攔,以致流言四起,謗朕德行!”朱翊鈞寒聲說道,“罰你禁足三月,閉門思過!”
朱常洛深吸一口氣,再次抬起了頭:“父皇此言,兒子不敢苟同!宮外流言謗君,這罪責,兒子擔不起!”
“……反了天了!”朱翊鈞見不得他強勢反駁,“不是你宮裡的狗奴婢在外胡言亂語口無遮攔?”
“禁宮內外,消息往來何止兒子一宮幾個德行不佳的奴婢?”朱常洛撿起身旁那個名冊,“這麼多人,父皇為何說得流言源頭便是景陽宮?”
他剛扔過來的東西,能抵賴嗎?
上麵那麼多的人,都是景陽宮的?
朱翊鈞表情一僵之後,仍舊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沒有半分過錯?”
朱常洛氣得肝疼,這是“拋開事實不談”大法了?
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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