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直接參與其事的,無非四人。
陳矩他們雖然明白,如今卻也絕對不會胡說。
讓王皇後一起跟過來照料一二,隻是這段時間做個樣子。
實則李太後仍舊擔憂朱翊鈞在清醒狀態下再做出什麼事情,或者把那讖言說出來。
這才有親自看護一語。
她親自照料著兒子,也是一種“贖罪”。
“孫兒倒不急著開始忙,那天之後接連大事……”朱常洛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這些天,孫兒對將來也有了些想法,特向皇祖母呈稟,也需要皇祖母賜教。”
李太後睜開了眼睛,鄭重地看著他:“過去那邊坐著說。”
“是。”
擔下了那樣的罪孽,李太後如今贖罪的唯一法子就是真正化解大劫。
這關係到她死後是不是下十八層地獄。
祖孫倆坐在了佛堂裡的椅子上,朱常洛開口也很乾脆:“首先便是那三人。夢中隻是提到那三人,說他們不是決定大明興亡之人。但這三人是吉星還是凶星,尚未可知。”
李太後神色凝重:“不一定是應劫良臣?還可能是禍國凶星?”
“如今也瞧不出端倪。動不如靜,孫兒以為,隻暗中留心此三人吧。若是壯誌不得酬的忠臣良將,擾了他們,少了曆練,也許經曆不同,將來也不堪一用了。若萬一是凶星,也能及時鏟除。”朱常洛說完,小聲說道,“要做這件事,孫兒得提前把廠衛掌牢。如何布置安排,孫兒不能說為什麼要去做這件事,就隻能要他們更看重孫兒的命令。”
李太後沉吟一會,而後也不再猶豫:“祖母下一道懿旨便是,都是朱家奴婢,那邊的印符就先交到你手上。”
“孫兒謝皇祖母信重。”
在這過渡階段,李太後也不放心一下子把全部的權力移交給他。
現在,朱常洛以這三個人為理由,拿到了這個權力。
理由當然還不算太足,無非重提這三人,讓李太後再次想起後天圖像,想起他應劫之主的身份。
三個人的卷宗他都看過了。
徐光啟已經是南直隸解元,有了舉人出身。
袁崇煥剛剛虛歲十六,家裡經商。
盧象升還沒滿百天,隻是常州府宜興縣一個鄉裡普通人家。
他據說是唐代名家盧照鄰的後裔,是不是真的且不管。這盧象升如今所在的村子,卻是他祖父遷居到那的,而整個那一脈盧氏,上一個有出息的還是趙宋南遷後的宜興縣令。
到此時,祖上數代已經聲名不顯了,隻是尋常人家。
這盧象升的祖父又是新遷居到此時住地的,家中連個秀才都沒有,自然談不上什麼交遊廣闊。
這盧象升的大名還是自己使出這個奇招之後,才算了生辰八字請人取的。
盧家完全沒有能夠通天的關係,這種“未卜先知”才讓李太後更加篤信。
朱常洛繼續說道:“而後便是建奴了。”
“祖母這些天也想著此事!”李太後很慎重地說,“那禍首建奴,是不是該趁如今新勝士氣正高,即刻發兵鏟除?”
“……恐怕不行。”朱常洛搖了搖頭,“寧夏、朝鮮、播州三戰後,財計已然艱難。隨後敘功犒賞,再加上一連串的大典花費,錢糧上支撐不了征討建奴。況且,這不僅是錢的問題。既不能言必勝,文臣也不會支持,又不能對他們說什麼後天圖像。”
三大征之後,財政已經難以支持連續不斷的第四次大型戰役。
趁著如今實力對比還占優,對建州女真的贏麵自然會比將來大一些。但想徹底鏟除這個禍患,仍舊將是一場曠日持久、耗費不知多少的戰役。
拿什麼理由去說服一眾文臣?
說大明江山還有不到五十年就被建奴奪了?
而就算錢不是問題,有明一朝已經對女真犁庭掃穴、敲打多少次了?要徹底鏟除後患,也十分不容易。
新皇登基後又用兵,更會讓文臣紛紛擔心皇帝“好大喜功”,甚至暗戳戳地擔心皇帝是想掌穩兵權後對他們乾什麼。
怎麼掌穩兵權,朱常洛還在了解情況,但絕無可能是通過立刻又開啟一場戰爭來達到目的。
李太後沉默了下來,神情擔憂:“那隻能坐看建奴日漸勢大?我此前聽……皇帝說,那建奴已經編訂文字,又滅了海西女真一部,聲威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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