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瞞你,朝廷正商議播州此後如何處置。”朱常洛讓秦良玉起身坐在軟凳上之後就說道,“大體上是要改土歸流的,分設兩軍民府,一屬四川,一屬貴州。”
“臣及夫君但聽朝廷吩咐。”
“要召見你,實在是朕的主意。你自不必言,你夫君也是一員能戰勇將。秦良玉,朕問你,你們一家可願舍了石柱宣撫司的世襲土司,到京城為官?”
秦良玉大吃一驚:“陛下,朝廷還要除了石柱宣撫司?”
“是軍民府,忠順土司自不會除,但此後將是朝廷流官治理地方了。”
朱常洛看著她,不知道在她心裡那個土司之位有多重。
但普天之下,沒人能比皇帝開出更讓人難以接受的籌碼。
“朕知道,你兒子尚幼。今天你聽到了,朕封了三侯五伯。朕隻想知道,你和馬千乘願不願為了兒子搏個勳爵?這比將來繼續做個隻領俸的宣撫使強吧?”…。。
秦良玉不禁驚訝得微張開嘴巴。
“……臣豈敢有此奢望?”
很快,秦良玉就離座跪了下來,忐忑回答。
朱常洛笑了起來:“朕不是迂腐之君。良將難尋,縱然你是女子,朕也盼你能為朕所用,一展所長。馬千乘入京,到禦馬監專督的勇衛營任參將,專領白杆兵一營。你不能列身朝堂,但將來仍可受朕詔令領軍出征,如何?”
禦馬監管著的四衛營現在也隻是比其他親衛軍略好一點,但同樣已經荒廢了很多。
這純粹是皇帝私兵,他也有心將之精簡成為一個勇衛營。
剛剛經過播州之役曆練的白杆兵若能收入勇衛營,立刻就是能用的一支軍隊。
馬千乘和秦良玉隻要答應他,那麼入京之後人生地不熟,也隻能完全效忠於皇帝,聽命而行。
秦良玉真沒想過這些,聞言極度意外地看著朱常洛。
她的神情顯得極為猶豫:“臣和夫君是邊陲土人,白杆兵也隻是區區蠻勇,陛下……”
“在朕眼裡,諸族都是朕的子民。麻貴、達雲不是漢民,朕一樣封了伯!”朱常洛凝視著她,“朕既召你來,自然了解過。你既有勇武膽略,又通詞翰章句。雖說入京之後必定人生地不熟,但朕想要你們這支私兵,就看你們願不願到京城來為朕效命了!宣撫使的位置,仍給馬千乘留著,著人代行便是。播州應募之土司兵,俸銀朕來出。”
這是朱常洛可以爭取的一支特彆私兵,而且也確實有示範作用。
大明努力多年,四川、雲南、貴州、湖廣,這麼多歸順之地許多土司都是更好的兵源。
封了達雲這個異族之後為伯爵,大明的將來不必拒絕這些人。
隻要朱常洛願意給他們一個舞台。
像英國公這樣的舊勳臣,在京營裡真能練出來?
朱常洛保持懷疑態度。
但這不代表他沒有解決辦法,讓舊勳臣之中一些聽話的人將來也有個拿軍功的機會。
無非做個應聲蟲、傳聲筒,上麵是皇帝,下麵是悍勇能戰、仍差些功勞的將卒。
隻認皇帝之命,不認其他。
這件事定然還會有其他阻力,但朱常洛先要讓馬千乘和秦良玉心甘情願。
秦良玉自然是要先回去與馬千乘商議的,因此也無須在皇宮之中留很久。
此時,獻俘大典後詔旨頒告天下,京城已經沸騰。
三侯五伯,茶樓酒肆中的說書先生最先反應過來。
“便說那鴛鴦陣,丈長的狼筅,一掃下去便是……唰!哎呀!您猜怎麼著?刮下許多絲血肉來,那倭賊可不得哭爹喊娘?”
如果說劉綎這些人在民間的事跡還不算豐富,那麼俞大猷、戚繼光、李成梁三個人就不一樣了。
說書人唾沫橫飛,底下的京城平頭百姓們聽得連連讚歎。
同時熱切地為這些武將們排武力值和功勞名次。…。。
“要俺說,俞龍戚虎,還是比如今東李西麻強的。”
“馬王爺怎麼沒封爵?都說他老人家是馬王爺轉世啊!”
“哎,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聽說馬王爺的兒子不成器,在山海關犯了事,這才連累了馬王爺,真是虎父犬子啊……”
老百姓隻熱衷於誰強誰弱、排座次。
不久之後說書人和一些書商自然就會編出些話本故事來,那麼多年以來這批新的勳臣在漠北、在遼東、在西三邊、在朝鮮、在西南是如何大展神威的,那都極有市場。
這便是一次封賞這麼多個勳爵的附帶效應:耀武揚威,老百姓至少聽著是痛快的,也激起一些向武之心。
而這也正是士紳們擔心的。
“好勇鬥狠,非國之幸事!”
“聽聞諸位老大人們昨日散朝後臉色便極為凝重。不才前去拜訪一位世伯,竟不得見。昨夜京城,暗流湧動啊。”
“莫非便是之前蠲免之議?陛下尚武而輕文?”
“哼,豈止輕文?”有人紛紛不平,“刑部已經拿了兵科都給事中侯元甫的家小!朝會忠言直諫,竟要因言問罪!如此新朝,豈止是輕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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