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天威壓城,江南惶惶
“臣妾自是願的……”郭蘭芝垂下了眼睛,不與他對視。
“幫丈夫天經地義對不對?”
“……自然。”
“你要做皇後了,我是你丈夫。”
“陛下……”郭蘭芝有些暈頭轉向,皇帝這是怎麼了?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把如意給你嗎?”
郭蘭芝低著頭,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就想一想。”朱常洛笑著說,“多想一想我為什麼對你青眼有加,重要的是多想一想我。”
郭蘭芝沒這樣被當麵撩撥過,而且說話之人又很快是她正式的夫君,是大明的天子。
心裡微微悸動,又聽皇帝說道:“我先幫你,你要多想想怎麼幫我。”
郭蘭芝暈暈乎乎地離開時,才有點意識到皇帝對她自稱不是朕了。
幫她什麼呢?
她又該幫皇帝什麼呢?
生兒育女,還是……
朱常洛就這麼命令一般開始讓郭蘭芝從嚴肅拘謹的“排練”階段中開始想一些隻與兩人有關的親密事情,讓她心裡開始泛起莫名的情緒。
這回再思考為什麼被選為後的是自己,似乎……也不隻是從性情冷肅便於震懾後宮的功利角度去考慮了。
可那又是為什麼呢?
大豬蹄子到仁壽宮問安之後又去找矮冬瓜劉依培養感情了,宮牆隔壁的範思容聽著那邊隱隱傳來的歡聲笑語。
到了這景仁宮之後,皇帝還沒有來過,也不曾喊她一起去聽評書。
但皇帝似乎也還沒有臨幸延禧宮那位過。
似乎孤獨深宮的生活就此開始了。
範思容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由得想起父親。
如今應該也已經接到消息,準備啟程進京了吧。
族主應該也知道了消息,就不知道是在哪裡,又會對自己家中的父母、兄弟有什麼安排。
範元柱確實已經知道了族中侄女榮封淑妃的消息。
但如今淮安城裡最讓他在意的消息,仍舊是從南麵傳來的。
聽聞錦衣衛北鎮撫司抓了江右程家的老二,如今負責查案的應天巡按王德完還信不過南京刑部大牢,請北鎮撫使將要犯看押在勇衛營的軍營之中。
江右程家在江西,王德完隻是應天巡按,沒法去那裡抓人,至少沒有正常法子很快去那裡抓人。
但“不正常”的法子有。
但簡單,他既然已經請錦衣衛北鎮撫司出手了,自然可以再請。
雖然如此已經是皇帝爪牙的做派。
王德完卻不那麼在乎了,和牛應元分好工、奔波於這一次受了些災的府州縣,王德完是大受震撼的。
“老人家,我聽說年年都有河工湖工,今年這災也不算大,怎麼如此傷心欲絕?”
在湖州府長興縣,王德完穿的是便服。
他帶的幾個人雖然都是便服,可他們的膚色、氣度,都擺在那裡。…。。
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的老農在田埂上看著已經被衝毀的糧田走兩步、拍一下大腿,痛哭聲中聽到王德完的話,卻隻是不理。
他自顧自地嘀嘀咕咕,王德完聽不太懂,於是看了看隨從:“老丈在說什麼?”
隨從訥訥道:“隻是……埋怨一番……”
王德完沒有多說,隻是又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一裡據說是長興縣最“刁”的一裡,恰好也是長興縣這次苕溪潰了河堤的那條支流所流經的裡。
“……他見我臉生,不願說。”王德完心中有數,再追問,“到底說了些什麼?”
“……大人,著實沒說什麼。隻是埋怨老天爺不長眼,擔憂秋糧也來不及了……”
“秋糧為何會來不及?”王德完盯著他,“即便是夏糧,如今辛勤些把田中淤泥清好了,多少能從彆處移栽一些。”
還沒得到回應,不遠處傳來喧鬨聲:“前方可是撫按大人?”
王德完望了過去,見到一隊慌忙趕來的人。其中有個青袍,也有個綠袍。
再回頭望了望,隻見這一帶來到田間地頭查看災情的百姓們趕緊遠遠地避開了。
“我與你姑丈乃是至交,你說。”
王德完看了看這個隨從,他是謝廷讚妻家的子嗣,名叫祝修廣。
“……大人,災後必有役。撫台大人嚴巡水利,夏訊這才剛剛開始。”祝修廣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長興縣官吏們,低聲說道,“想必這長興縣僉派河工差役,這一裡是重中之重。”
王德完一時沒轉過彎來:“鞏固了河堤,對他們也是好事。就在家門口,自然要出力……”
然後他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你是說,一是攤派更多;二是它處也要防著再有潰堤,這邊不能不出力?三是田賦不能少,此處既有‘刁’名,更不得官吏體恤?”
“大人英明……”祝修廣看著已經越來越近的長興縣官吏,“大人,在江南,田土仍在小民手上的地方,就往往多有刁民。”
“撫按大人,廣安公!實在怠慢,實在怠慢!廣安公來長興縣公乾,何不行文縣衙?”
長安知縣隔著老遠就喊了起來,王德完沉默了一會,還是迎了過去。
他一直以為江南是富庶之地,小民的日子總比四川好過。
但苕溪五條支流都漲了水,為何獨獨這裡潰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