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參魯不由得看了看外麵:你彆這麼大聲啊!
虛歲七十的蕭大亨此刻滿麵激憤、須發皆張。
“要做什麼?”
“要做什麼!”
“是太上皇帝病重,內禪陛下繼位!”
“是山海關有民變,陛下登基之前就撤了礦監稅使!”
“是元輔於陛下受冊太子次日便以施恩天下諸事奏請擬定登極詔,陛下以為皇權不穩!”
“要做什麼?你們此後做了什麼?”
蕭大亨在堂中一字一句地點出關鍵,一個一個地盯著前來“接風”的南京要員。
“這下好了!好不容易申閣老、王閣老還朝,冰釋前嫌,君臣不相忌。泰昌元年一到,漕糧遭劫!閣老們奏請新增金花銀,京城又哄抬糧價!擬呈了金花銀由單方略,南京又定要爭那二十萬兩金花銀!”
“給南京了!”
蕭大亨拍了拍葉向高麵前的矮桌,看了看他。…。。
“王閣老奏請精簡四衛營為勇衛營,二十萬兩金花銀由單給南京了!”
他又站起來看向彆人,“但在京城散播什麼江南今年恐怕多有水患、收成不佳的是江右程家!假冒倭寇劫毀漕糧的,也是江右程家!帶著私鹽堂而皇之溯流而上,一路到了湖廣均州的也是江右程家!”
“區區鹽商,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人贓並獲,元輔和申閣老、王閣老怎麼說?”
“陛下如何能信得過江南諸官?”
蕭大亨一邊說著,一邊走回到了自己的矮桌後麵。
“諸位來為我等接風,我,伯孝,爾張,我們三人皆承美意!”蕭大亨看了看鄭繼之和李廷機,“可是諸位逼得我們不得不來了,為釋陛下之疑,為免江南後患!其餘私請,諸位就不必說了!”
鄭繼之和李廷機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神情嚴肅。
“本欽差把話放在這裡!”蕭大亨一一看過去,端起了酒杯,“本欽差行轅設在勇衛營,也是信不過江南!江南是大明的江南!江南居然已經不識大體平生事端了,元輔、閣老們日夜心急如焚,我們如何信得過江南?”
他猛地一口飲儘:“陛下英明!”
“江南糊塗,陛下英明!”
蕭大亨把酒杯摔得遠遠的,一時不知驚了多少人。
他的話,隻有懂的人聽得懂。
“本欽差將行轅設在這裡,諸位仍舊相攜而至,足見江南糊塗!”
“大司憲外,三法司首官齊下江南!諸位相攜而至,想要我等如何辦案?意欲怎樣釋陛下之疑?”
“鼓動軍伍嘩變者斬!鼓動民變者斬!勾連謀亂者斬!這旨意,不在我等手上!”
“不在我等手上!”
鄭繼之和李廷機看著蕭大亨,今晚的主角就是他。
京官亦有差距,北京來的尚書,帶著欽命,此刻滿是左右為難的苦差事做派。
蕭大亨宣泄了怨言,而後便用看著仇人一般的目光看向江南諸官。
“若要反,早些反了為好!一了百了,我等不用上下兩難,諸位也不用戰戰兢兢。如何?”
欽差真爽快。
爽快得讓眾人心頭涼颼颼的。
而奉欽命南下的文官要員們表現得如此破罐子破摔,江南諸官們一開始就沒了回旋餘地。
因為他們南下要辦的,是“極難”的差使。
是要上釋君疑、下慰諸官的差使,是要讓皇帝既相信江南忠誠、還要讓江南今年及往後不會再有不忠之舉的差使。
江南諸官答不答應?江南士紳答不答應?
蕭大亨把那條線劃了出來:若要反,早些反了為好。
這樣大家行事就都可以粗暴了。
“……欽差大人言重了……”
引出這些話的南京刑部尚書趙參魯真的戰戰兢兢了。
都是刑部尚書,但麵前發飆的刑部尚書是北京來的,還有欽差頭銜。
“本官掌天下刑名!本欽差何須言重!”
蕭大亨重重地甩著袖子,氣勢冷肅至極。
“諸位都在此,老夫請棘卿、李副總憲當場,眼下也隻有一句忠告!”
迎著麵前複雜又畏懼的眼神,蕭大亨心裡也不免快意。
“都是兩榜出身!若真有人為難我等、為難陛下,也就休怪我等不講情麵了!”
大司寇鐵麵無私,江南諸官隻覺得這江邊軍寨裡好冷。
“請回吧!明日提審要犯,諸位若知案情原委,還盼諸位能助我等早日結案!”
鄭繼之和李廷機這個時候才站了起來,鄭重地向他們彎腰作揖。
言行就表達著一個意思:趕緊的!“糊弄”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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