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真十惡不赦!”
“往日真是看走眼了,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堂中一時附和聲四起,說話的都是之前就在南京任侍郎或者原地補為侍郎的人。
蕭大亨隻是愁眉苦臉:“是不是如此不重要,列位,陛下信不信才重要啊!遙想去年,隻不過因為開國以來未有內禪而登基,加之陛下天恩裁撤礦監稅使後又有山海關民變……”
他語重心長地講起去年那段故事。
現在回過頭去看,再加上他說法當中的用詞、節奏、語氣,一場凶險異常的變故傳入眾人耳中。
先是皇帝忽然中風,而且是白天剛中過,晚上又中了!
眾公卿倉促間兩度入宮,當天先定了太子,半夜裡又定了內禪。
然後首輔趙誌皋跑了,申、王二位被召重新入閣,皇帝一口氣善政連連,一派安撫天下之意。
結果山海關鬨出民變。
其實做臣下的,因為沒有先例而想讓皇帝做主確定大典儀製很正常吧?地方上有時間差,京城裡言官容易亢奮,大家因為礦監稅使的善政和山海關那邊稅監激出民變的事情奏請裁撤外派內臣也很正常吧?
可結果查得山海關民變背後既有撫按,也有邊鎮武臣。
這件事的結果是嗣君緊閉紫禁城近月,一直等到了申王兩位抵京,後來禮部尚書餘繼登就死了。
現在你們再品,再細品。
多嚇人啊!
謝廷讚目瞪口呆:蕭大亨這口才,也完全不輸如今北京城裡最受歡迎的說書人啊。
他覺得蕭大亨這樣很危險,他完全是在暗示:皇帝並非正常繼位的,疑心很重。山海關民變背後都有文武主使,倭寇劫糧就隻是失心瘋?
皇帝信不信是最重要的!
“列位,你們說,我們三人為之奈何?”蕭大亨再次為難攤手。
鄭繼之和李廷機配合地歎了一口氣。
“……這麼說,受江南高姓所挾,這幾字已經在卷宗裡了?”張益一字一句,緩緩問道。
“頭痛啊!”蕭大亨點頭。
張益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因為什麼而起的,最終還是回到了什麼問題上。
看來區區大商之家、區區南京兵部尚書和操江都禦史是不能解決問題了。
江南必定要有官紳之家,吃飽了金花銀由單和士紳優免、大赦蠲免的官紳之家為此付出代價了。
但問題是,要找出這麼樣一些“江南高姓”而不牽連到在座的南京諸官,實在太難了。…。。
事已至此,張益開始義正詞嚴:“陛下親為表率,節縮用度,借支內帑,足見朝廷財計之難、陛下憂國之切!蠲免是恩,豈因君父之難而怨望?既敢裹挾要員邀恩典於上,則天降雷霆之威也是恩!列位,我等在江南為官,豈能容這等目無尊長、心無君父、恃寵生嬌之人?”
“對對對!”
“真心無君父!”
“往日真是受蒙蔽了,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新補到南京為官的侍郎們眼神複雜地看著同僚們。
這句式好耳熟,仿佛剛剛聽過,是他們鄙視耿定力的。
蕭大亨顯得十分感動,長長作揖:“我等瀝膽以見,如何了結此案、還江南安定,全賴諸位了!”
這時才回去看著張益,舉起了酒杯:“一心結案!”
張益重重地點頭:“一心結案!”
兩人都很滿意,滿飲此杯。
宴會就此進入高潮。
蕭大亨哄得他們要齊心協力解決江南蠲免問題的後患,這次說不得還要將彆動不動求蠲免辦成潛規則。
而張益則認為找出足夠多替罪的“高姓”,這一劫就算過去了。
謝廷讚歎為觀止。
不過……陛下會不會不滿蕭大亨這麼利用君威、散播皇帝疑心病極重的流言,甚至隱隱暗示皇帝得位不正啊?
宴會結束,他們這些南下欽差自然有專門住處。
謝廷讚和蕭大亨一起。
“……大司寇,刑名律例,不是這麼做的吧?”他開口問了問。
蕭大亨確實已經喝多了一些,此時隻是淡淡瞥了瞥他。
“你聰明歸聰明,但還嫩得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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