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被逼瘋的知縣
南京城內,成敬收到旨意後則向錦衣衛及留都上直衛的將官訓話。
要選人去許多重臣老家坐鎮,其中就包含了兩位內閣大學士。
“沒有其餘命令。”成敬看著他們,“選了人,徑直去便是。不需監看什麼,也不需彈壓什麼。各家自會招待好他們,但是若有索賄,那就是壞了陛下大計。”
盯著這些人,成敬知道他們的水平。
能監看出什麼?能彈壓了什麼?沒那個能力的。
反倒是如果誤會了,搞出什麼索賄或者監視、仗勢壓人的事情,那反而不好。
“這趟差辦不好,留都親衛就要整肅了。”成敬看著他們,“有什麼不明白的,先問清楚。”
皇帝隻是派出去一批吉祥物,就算他們沒有任何能耐,也沒有實際做任何事情,效用都非同一般。
因為他們畢竟名義上還是皇帝親衛。
現在皇帝施恩。本來已經想明白的自然會率先響應厲行優免,本來想糊弄一下的,家中多了這幾位爺之後他們也會多想幾層。
沒有監視勝似監視。
在浙江,謝廷讚則已經走馬上任了。
杭州府城內,提督學政衙署已經初初定了下來。謝廷讚接到了“從速考察”的新旨意之後,到了提督學政衙門,拜見浙江提學汪可受。
“督學,旨意明白,令各省從速考察士紳。”謝廷讚開門見山,“如何考察尚可商議,但許多生員、舉子遊學他處,是不是該先讓各家去信召回?”
汪可受一直皺著眉,聽謝廷讚這麼說,他隻是說道:“考察士紳,這是學監分內事,自可決斷。”
“尚需提學衙門行文。”謝廷讚直言不諱,“考察結果,一報督學定奪,二要上報都察院並呈禦覽。”
汪可受歎了一口氣:“那就行文吧。”
他是萬曆八年的進士,初入官場就是在浙江金華任知縣,後來曆了禮部主事、員外郎、郎中,又外放到江西吉安做知府。去年官員補任,他從山西提學遷任文教更昌盛的浙江做提學,哪裡想得到今年之後提學能夠單獨開衙?
如今看這陣勢,以後三年一考,對於仍然在野待考的生員、舉子來說,可謂是與他們的科途息息相關了。
正好,明年才是秋闈之年,後年則是禮部會試大年。
這意味著每次鄉試的頭一年,地方上都要進行士紳考察。
這種時間點,一不能到處遊學缺席考察,二不能有什麼不端之舉導致受懲罰。
要不然就必定耽誤鄉試和會試。
汪可受並沒阻攔謝廷讚,他也有許多事要忙:太學新設,今年也有考選。
提學副使也沒有那麼清閒了。
汪可受看著年輕的謝廷讚健步如飛地離開,心裡想著這樣也好。
有事情忙也是好借口。
因為太學考選,因為考察士紳,汪可受這段時間已經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請托。…。。
謝廷讚離開之後,他的師爺又過來說道:“東翁,陳副使又送了名帖來,請您赴宴。”
汪可受頭大地問道:“又是為了那幾個生員?”
“沒有說,但提到邀了右參政、杭州知府、萬鬆書院山長。”
“……又是文會吧。”汪可受又歎了一口氣,“那就先應下吧。”
陳經濟都搬出了幾位同僚,不去也不好。
但汪可受向以守操自律聞名於世,隻怕是不得不拂了他們的美意。這太學的考選,總不能頭幾年就出問題。
至於將來……汪可受又不會在浙江一直做提學。
謝廷讚從提督學政衙門發了公文下去,然後就說道:“走,先去湖州,會一會那吳興四子!”
所謂吳興四子,是一個已經離任的官員和三個還沒有進士出身的舉子,四個人都是湖州人。
其中為首的名叫臧懋循,萬曆八年進士,曆任荊州府學教授、夷陵知縣、南京國子監博士後被彈劾之後棄官。
士紳考察的範圍隻除開了在職為官和正常致仕、享受致仕待遇的官員,被革職的、被彈劾之後棄官的不在此列。
臧懋循是經常攜帶妾童,出城遊樂,因此被劾沉湎聲色。
至於吳興四子裡的其餘三人裡,就有茅坤的次子茅維。
臧懋循是長興縣人,知縣舒柏卿到了他的家裡拜訪。
“顧渚山公,您最近不要那麼詩興大發可好?”舒柏卿實在是為難至極,“今年這一卷《金陵社集》,您那大作自是文采飛揚針砭時弊……”
臧懋循揶揄地打斷了他:“縣尊大人,這麼說,你也覺得確有時弊了?”
“……哎呀!”舒柏卿苦口婆心,“您也是前輩。官場上的事,如今是什麼形勢?我和二位佐貳官及學正都商議過了,這長興縣七個裡正,自該有您一席。隻是除了白糧……”
“白糧已然起運了!”臧懋循語調尖利了一些,“縣尊還想要怎麼做?”
舒柏卿連連被打斷,壓製著心頭怒火:“旨意明白,您又何必如此?去年謝家和……”
“縣尊拿謝家和吳家警告我等?”臧懋循揮了揮手,讓一旁奉茶的美妾離開了,“吳興四子,如今隻剩三人!弇州山公所詠四十子,去歲六人獲罪!過去這麼多年,縣尊牧守一方,稼登賢弟和謝家難道紓危解困少了?”
“……欽差問案,撫按督辦,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