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朱國祚神情凝重:“陛下……”…。。
朱常洛沉默著,揮了揮手:“依禮治喪,大宗伯先去忙吧。”
朱國祚如釋重負,立刻告退。
申時行和王錫爵也十分意外,心中不無蕭索之意。
畢竟是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的人。
而今天既允了首輔致仕,文臣之首離開朝堂,武臣之首更是薨逝。
孔尚賢盯著李贄,很想說一句此人不吉。
這掃把星的威力也太大了一點!
他沒說話,但上疏彈劾李贄的張問達則脫不開身了。眼見皇帝連首輔請辭都允了,他自感十分危險,因此趁著皇帝此刻陷入沉思就開了口:“陛下,此人一貫宣揚異端邪說,如今蒙恩麵聖奏對,定國公無病薨逝,此上蒼示警……”
張問達不開口還好,他這一開口,申時行心叫不好,朱常洛則頓時臉色一沉。
“是不是今年再有什麼天災,朝野又會說是新政禍國,天象示警?”
“……臣……臣……”張問達賭錯了,就隻能跪了下來,“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朱常洛心情很壞,盯著他問道,“把定國公薨逝與朕召問他扯到一起,是什麼意思?”
李贄歎了一口氣,隨後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卻顯得並不在意。
事情如此湊巧,他身上免不了多兩樁流言了。這流言又一真一假,何處說理去?
張問達當麵犯了蠢罪,朱常洛平複了一下心情就揮了揮手:“你當局者迷,朕懶得怪罪了。定國公薨逝,輟朝三日。卿等也該去吊唁,先退下吧。”
李贄也準備離開,朱常洛卻又說道:“李贄留下。”
申時行往外邁的腳步頓了頓,最後卻沒說什麼。
但出了養心殿,他卻對王錫爵說道:“要勸一勸在京諸員,此時莫要惹是生非,學著沈肩吾請辭。”
“那非汝默與沈肩吾能勸。”王錫爵看得通透。
申時行點了點頭。
皇帝既然點出來了,他們總不能真讓朝堂上出現許多辭呈來。
如果定國公沒有突然薨逝還好,現在他突然走了,朝堂上如果真的出現了許多辭表,那反倒真有先把李贄打為異端凶星的架勢。
這不是正道該為之事。
原本六月裡才去世的徐文璧早走了一個月,朱常洛也不知道他是早走了。對朱常洛來說,這算是湊巧。
看著李贄,他開口說道:“朕本可置之不理,如今召你過來,算是為你也惹出一場風波來了。”
李贄有些意外,隨後搖了搖頭:“我這一生早已見怪不怪。”
朱常洛遣了田義去代他吊唁徐文璧、賞賜徐家,現在一方麵想著勳臣之首薨逝帶來的影響,另一方麵也想消化一下複雜的心情。
“暢所欲言吧。”朱常洛給李贄賜了座,“朕聽聽你的看法。”
李贄猶豫片刻,而後直言:“陛下單獨留對,傳出去不好。”…。。
“你竟是瞻前顧後之人?”
“世人皆謂我目無皇權,我實則盼著再有聖君。我讚始皇帝千古一帝,謂武曌聖後政由己出,明察善斷,尊太祖萬古之一帝。”李贄坦然說道,“陛下何不當我也是阿諛君父之人,如今替陛下多思量一二?至於我這一生學問心得,陛下想知道,我有《藏書》、《焚書》等諸卷。”
朱常洛聽得有趣:“把你的著述搬到禦前,不比單獨留對更不好?”
“陛下都召我來麵聖了,再搬點書來看有什麼奇怪。反倒陛下看沒看,誰知道?非要我口述,那得說多久?我口才足以讓許多人說我蠱惑人心,若陛下聽到半夜,豈不是讓人有陛下夜半虛前席之憂?”
“那他們怕的是朕問蒼生還是問鬼神?”
“都一樣。”李贄歎道,“泰州一脈為蒼生著書立說傳教,與惡鬼邪神無異。”
“那好。”朱常洛站了起來先作了個揖,“朕先看看先生是何等惡鬼邪神。”
李贄也站了起來回禮,想著自己寓居通州時,在那南來北往的市井聽說到的新君。
他實在很年輕,但是又顯出一股子異樣的通透。
先生和惡鬼邪神這倆詞擱一起就很奇怪。
“陛下名聲,如今實在不比我好多少。”他忽然多嘴了一句。
“朕知道。”朱常洛點了點頭。
“……我曾自以為五十歲以前像狗一樣渾渾噩噩。”李贄奇怪地看著他,“陛下似乎不在意名聲。”
朱常洛隻說道:“朕是皇帝,可以不遷就。”
李贄歎了口氣拜了拜:“誠然,比不了。”
說罷就走了。
跟皇帝比就已經很大逆不道了,但他好像理解了這個問題。
也不提把自己的書送入宮的事,好像皇帝理所當然能辦好。
六科廊那邊很快見到李贄又出宮了,皇帝並沒有和他聊太久。
朱常洛還在琢磨著李贄的表現,難道這家夥反倒更欣賞秦始皇、武則天、朱元璋這種狠角色?
他對李贄當然有一些了解,但還不知道李贄居然把朱元璋誇得萬古一帝,甚至超過了秦始皇這千古一帝。
這種明太祖舔狗怎麼被打為目無皇權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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