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皇帝不愛財?
朱常洛和溫純的第一回“交手”並不愉快。
那時候,是山海關民變的消息剛剛傳遍京城朝野,一時不知多少人大肆彈劾外派內臣,而後有了朱常洛發脾氣說群臣“淩迫皇權”。
在那之後,溫純卻也沒受什麼重責。
因為那個時候的情況,溫純隻是在那個位置上,他麵對沈一貫和當時朝堂上勢大的浙黨又能有多少能量?
反倒是之前朱常洛剛剛完成太子冊立大典,沈一貫和當時的禮部尚書餘繼登一起以禪位詔書和登基詔書不知怎麼擬為由想要推動餘繼登入閣時,溫純和田樂、李戴、陳蕖等人都是沒有附和沈一貫他們的。
到後來,泰昌元年的江南大案,今年請派禦史“規勸”地方,溫純對朱常洛總體上是聽話,“認同”的。
現在田樂疑惑了一句之後,想了想就說道:“溫希文倒是一向清白奉公。臣想起來,昔年趙孟靜在閣時想過更改京營之製,以三大將各統一營。當時一選是恭順侯,二選則是兩個沒有勳爵之身的武臣。恭順侯說什麼恥與之同列,穆廟就改以三勳臣。此事,當時溫希文在兵科,他是說過應當廣求將才,毋拘世爵的。”
“這隻是其一。”朱常洛說道,“朕覺得可用他,還因為軍紀都察署本就要在樞密院之下專立一署都察大明武職,武選也應當公正一些,以免埋沒將才。另外還有一點,他到樞密院,得帶一些人過來,都察院那邊的水也可以活起來,讓希治所說壯者走得順一些。”
“陛下所慮甚是周全。”田樂行了禮之後說道,“但溫總憲願不願,臣不敢斷定。”
“因為沈鯉大他八歲?”朱常洛笑了笑,“既然希智說他一向清白奉公,朕總要問問他才是。”
田樂比溫純年紀更小,身體更好。
反而沈鯉大溫純八歲。
既然沒有翰林出身也可為“相”了,溫純繼續做著左都禦史,當然是離下一個實職台相最近的人。
和溫純的溝通,朱常洛就沒有放在當天來辦。
但是讓呂兆熊還朝、讓彭國光入京述職的旨意也發出去了,他們當然都是要先來麵聖的,樞密院之外暫時還不知道皇帝召他們是做什麼。
朱常洛先去了坤寧宮關心即將臨盆的郭蘭芝。
從去年十一月有了喜訊,到如今的七月裡,郭蘭芝按去年十月受孕算到現在,因為還有一個閏二月,所以已經是足月了,隨時可能生育。
這自然是皇宮之中一等一的大事,後宮都在全力為此做準備。
雖然皇帝從今年開始也多有臨幸其餘各宮,十足龍精虎猛,但雨露均沾,君恩畢竟是分散在不同的娘娘身上。
所以在其他各宮未有其他娘娘受孕喜訊的當下,隻要皇後誕下皇子,那就是既嫡且長,天命儲君。…。。
這樣的時間點,浙江那邊關於舒柏卿的題本、奏本都到了京城,從大名府出發的李化龍經陸路到了京城,六月十三就到了揚州的顧憲成、高攀龍、曹學佺、臧懋循也到了京城。
朱常洛回到乾清宮之後,養心殿那邊專門負責整理奏本的劉若愚不敢怠慢,把朱常洛請到了那邊。
“……二十七萬多兩銀子?一個縣?”
朱常洛十分震驚,因此問了一句劉若愚。
“奴婢問過鄒義了,還有題本。”劉若愚說道,“對了一下數目,奏本裡的是實話。現在題本那邊,大學士們和三法司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單是浙江上下,不少地方聽聞了長興知縣的做法,都有微詞。更有言官彈劾,說道雖是為國辦差,但鑽了自首免罪的空子,他既然是這麼多害民之案的同謀,也不容姑息。”
朱常洛是懂得的。
大明地方上的爛狀怎麼能這麼赤裸裸地掀開給皇帝看?
可以斷定,哪怕有二十七萬多兩銀子的巨款,也不能說舒柏卿已經把長興縣這麼多年的爛狀都徹底揭開了。
但他比礦監稅使好高的效率不能鼓勵,哪怕是朱常洛也不能鼓勵。
朱常洛是想開窗子而裝作掀屋頂,舒柏卿是刨地基把長興縣改成框架結構了。
這麼打樣,如果整個大明都這樣,那麼將來自然好重新布置,但還不到時候。
至少樞密院的體係還沒構建穩固。
“……既然是奏請朕聖裁,這事……召王錫爵和三法司首官來養心殿吧。”
歇不了,這事確實必須儘快給出決斷。
舒柏卿的做法畢竟是破壞性的。朱常洛知道他開始時搞了那麼幾家,後來包括這次被召入京的臧懋循就低了頭,但沒想到後來仍舊馬不停蹄整出這個大的成果來。
剛剛到達京城的臧懋循並不是因罪入京的,他畢竟是“自首”,可免罪。
故交好友還有一些,因此也聽聞了公開的題本內容。
知道有那麼多人彈劾舒柏卿,他不由得有些期待,想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