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祖父也是相熟的。”
朱常洛指了指陳矩,然後從打開的大箱子裡先拿了幾冊書來,“禦極之後,朕聽萬化講過你祖父。《帝鑒圖說》、《通鑒直解》,朕都看了,這幾本也是有朕批注的,你祖父也算朕小半個師傅了。”
張雙梅怔怔地看著他翻開的書頁上的朱批。
“聽說你伯父們還在收集整理太嶽公的詩文著述,昔年有一些都是進獻禦前的,像《漠訓類編》、《大寶箴注》、《貞觀政要解》這些,恐怕張家也沒有存稿。朕已經讓人都找了出來,還有一些密揭、書劄、雜錄,都放你宮裡。等明日你母親她們入宮來,就帶回去吧,儘早把太嶽公集編整出來。”
朱常洛又指了指箱子裡剩下的那些,張雙梅雙目濕潤,跪下來給朱常洛好生磕了幾個頭。
“陛下隆恩,臣妾代父親、伯父們和叔父先行叩謝。祖父在天之靈得見陛下如此用心,當真是……”
她哽咽了起來,陳矩看了看皇帝,輕聲告退出去。
明明可以昨天直接交給張家兄弟的,卻要讓榮妃先看一看,由她再轉交出去。
皇帝還是想得張氏之心的。
在陳矩看來,這也是思慮周詳。
不論如何,張家蒙難,有太上皇帝的一份“功勞”。
雖然皇帝如今又施了大恩,但入宮的這位自然不要心裡藏著怨念更好。
翊坤宮內,朱常洛和張雙梅的“感情”又近一步,她總算能放開一些,講著她這麼多年的經曆。
而朱常洛是什麼樣的“情商”?
前半生經曆的,如今在後宮麵對那麼多妃嬪練就的。
破冰要有針對性,張雙梅這個寄托著張允修科舉遺憾的女兒,從小到大在父親嘴裡聽到的祖父是個無比偉岸的身影。
而縱觀他的地位和功績,在曆朝曆代的臣子當中也確實都能排得上號。
張嗣修、張懋修等人,這些年也確實都在收集著張居正的著述,希望能夠整編為集。
皇帝能給張家的,實在有太多外界難以尋覓的材料。
張居正已經去了,他的著述,就是他的身後名得到一次拔高最好的機會。
有了這些鋪墊,這正月初一的長夜才好順利地水乳交融、熱火朝天。
榻上新承歡的姑娘環著他的手臂,眼神有些迷蒙,鼻間還在平複著氣息。
朱常洛隻是翹著嘴角,靜靜地看著她。
“陛下……”張雙梅眼神清澈了一些,然後染上羞意,避了開去。
“一回生二回熟嘛。”
“陛下!”她這回帶上了些嗔怪。
“朕覺著是易生養的,爭取早些有身孕。”朱常洛的手在暖被下琢磨,“朕辛苦一些,常來。”
皇帝能愛不釋手,自然是對妃嬪最好的撩撥。
聽朱常洛這樣說,張雙梅今夜自然是身心俱悅的。
而在慈寧宮裡,朱翊鈞今晚失眠了。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既然是要拜年,當然不能對他這個太上皇帝視而不見。
實際上他如今頗受尊重,氣氛也早就緩和,連住處都被重新安排到了離母後更近一些的地方。
他受了張居正孫女的叩拜,聽了她恭願自己福壽綿長。
後來的一整天,他總是時不時想起張居正。
現在癱了,什麼也乾不了了,最活躍的反倒是腦筋。
舊事竟像是越想越清明。
更鼓又響起,他的眼睛望著模模糊糊的窗欞,萬籟俱寂。
許久之後,他才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滑落一條淚痕。
那又有什麼好想的呢?畢竟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已經是泰昌四年,距離張居正去世、被清算,已經足足過去了二十年。
但二十年後的今天,從白天到深夜,張居正的名字在整個京城不斷被人提起。
京城裡,張允修作為妃子生父,被賜了宅邸,張家五兄弟都暫居於此。
二十年後,京城又有了一座張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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