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照射在街道兩旁屋頂的冰棱上,折射出一個個迷幻般的光圈,急促的蹄聲將屋簷下方的冰掛震落,叮叮當當地碎了一地。
兩人一馬在長街上疾馳,氣急敗壞的契丹人在後麵張牙舞爪地追趕,偶爾遇上的行人都倉皇往兩邊躲避,幸而高不凡之前特意逛了一圈,大致記下了撫餘城的街道布局,要不然此刻隻怕連城門在哪都找不到。
竇線娘坐在前麵,幾乎緊貼在高不凡的懷中,嗅著後者身上散發出來的男子氣息,芳心跳得竟似比馬蹄聲還要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縈繞在心間,竟忽然間覺得,即使逃不出城也無所謂了,隻要能死在高大哥懷中,她什麼都不怕!
又轉過一處十字街道,眼前就是進來時的那座城門了,此刻城門還沒有關閉,高不凡不禁精神一振,在馬屁股上猛拍了一刀,然而胯下這匹高麗馬終究不如大青馬,馱著兩個人飛奔了一路,已經達到它的極限了,即便把它的屁股拍爛也再快不了半分。
此時城頭的守軍似乎被驚動了,當當的警報聲大作,城門口的高句麗士兵立即試圖關閉城門,高不凡見狀立即摘下弓箭,嗖嗖嗖就是三箭連發,三名正在奮力關閉城門的高句麗士兵當場中箭倒地,其餘的高句麗士兵大駭,嚇得急忙伏下來閃躲。
崩……
正當高不凡打算趁機奪門出城時,城頭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弦響,一支利箭呼嘯著破空而至,直取高不凡胯下的坐騎。
聽到箭矢破空的尖銳嘯聲,高不凡不由心頭微凜,這種威勢的來箭絕對是三石以上的強弓射出的,亦即是說這座撫餘城中竟然有能使三石弓的高手。
高不凡大喝一聲,長刀揮出一片奪目的寒光,向著來箭疾劈而去,隻聽得咣的一聲大響,來箭間不容發被劈飛出去,但見火聲四濺,巨大的撞擊聲震耳欲聾,竇線娘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而胯下的戰馬差點便失了前蹄。
高不凡分明聽到城頭上方傳來一聲充滿驚訝的輕咦,百忙中抬頭望去,不由心頭大凜。
隻見城頭上方赫然站著一名手挽長弓的中年武將,一身披掛,目光淩厲,不過令到高不凡心頭大凜的並非此人,而是他身旁的一名金色鬼臉人。
沒錯,此刻站在中年武將身邊的正是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金色鬼臉人,這副裝束跟高不凡那天遇到的鏡花水月樓樓主竟然一模一樣。
“是他?”高不凡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而此時那名高句麗武將已經彎弓如滿月,崩的又是一箭勁射下來,直取馬首,幾乎弦響即至。
高不凡單手箍著竇線娘的纖腰騰身離開馬背,下一秒,坐騎的脖子便被射爆了,連最後的悲鳴也來不及發出便轟然倒地,血淋淋的馬屍往前滑出十幾米才停下。
高不凡抱著竇線娘一落地,就地一滾,毫不猶豫地往最近的一條橫巷飛奔而去。光是一名金色麵具人
就未必是他能夠對付,硬闖城門顯然已經不現實,而逃回城中借助屋舍的掩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竇線娘顯然也意識到危險,一言不發地緊跟在高不凡的身後狂奔。
城頭上那名高句麗武將顯然沒想到高不凡竟如此乾脆,見勢不妙便立即退往城內,不由輕咦一聲道:“此人挺狡猾的。”
這名高句麗武將用的竟是隋國語,旁邊的金色鬼臉人淡道:“這家夥應該是隋國人,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敢闖入撫餘城中救人,我這便去會會他!”說完縱身躍下了城頭,動作輕靈,快如奔馬。
且說高不凡和竇線娘在橫街窄巷中左穿右插,一口氣奔行了兩盞茶的功夫,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了,竇線娘兩眼一抹黑,要不是高不凡一直牽著她的手腕,她都不知該往哪跑了,儘然如此,她還是跑得跌跌撞撞的,膝蓋在拐角處磕了一下,痛得她差點連眼淚都冒出來,不過這倔強的妮子卻咬著牙沒發出任何聲音,免得讓高不凡分心。
高不凡本來就目力過人,自從修煉了內家功法後,目力便更勝從前了,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事物,他帶著竇線娘七轉八拐,終於來到了一片城牆腳下。
竇線娘此刻終於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隱約見到眼前十多米的城牆,不由心中微沉,搖了搖頭輕道:“高大哥,城牆太高了,我攀不上去,你彆我管了,自己逃出城去吧。”
高不凡沉聲道:“彆說傻話,高大哥既然來了,又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來,趴在我背上!”說完屈膝微蹲。
竇線娘心中一甜,俏臉微熱,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乖乖地趴在高不凡的背上,雙手環在後者的脖子上!
高不凡皺了皺劍眉,低斥道:“抓牢點,腿夾著我的腰,待會掉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噢!”竇線娘芳心一顫,一雙修長的**連忙緊緊夾在高不凡的腰際,雙手用力箍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緊貼在其背上。
“咳……脖子不用摟太緊,呼吸不了!”高不凡輕咳一聲苦笑道。
竇線娘的雙手連忙放鬆了少許,黑暗中,俏臉已經紅如火燒。
竇線娘的身體很輕很柔,雖然穿得厚,但高不凡仍然能隱約感受到緊貼在背上的柔軟,但此刻的他也無暇去浮相聯翩,深吸一口氣,雙腿猛然發力一躍,嗖的躥起近三米多高。
黑暗之中,高不凡目光如炬,眼看著已經升到最高點,將墜未墜之際,手中的匕首閃電刺出,準確地刺進了牆縫之中,借力再往上衝高近兩米,手中的匕首再次刺出插進牆縫之中,如此連番施為,當匕首第四次刺入牆縫時,兩人距離城頭便隻剩下一米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