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固執地掄動他的雙鐧,一路將浮橋砸得木屑紛飛,但他左肩上的傷口也因此而綻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肩背。竇線娘見狀十分不忍,忽然醒起船中還有一些用來製作火箭的石油,便搬出來倒在橋麵上,柳狗兒十分機靈地點了把火,於是橋麵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其餘戰船上的隋兵見狀也紛紛將船上剩下的石油丟到橋麵上,很快,整座浮橋便都燃起了大火,對岸的高句麗騎兵更是隻能望河輕歎了。
秦瓊這時才鬆了口氣,放下雙鐧跌坐在船上呼呼地喘氣,看來他也不是鐵打的。
“秦將軍,我給你包紮傷口吧。”竇線娘拿出匕首和金創藥等,準備給秦瓊取出箭頭止血。
秦瓊禮貌地笑了笑:“謝謝柳姑娘,還是我自己來吧,免得臟了你的手。”說完脫下上衣,把肩頭露出,然後探手夠住肩後那一小截箭杆,竟生生把血淋淋的箭頭從肉裡麵撥了出來,登時鮮血直流。
柳狗兒倒也機靈,搶在竇線娘之前給秦瓊上藥止血,然後將傷口層層包紮起來,手法熟練,顯然經常乾這個。
秦瓊連聲道謝,柳狗兒一臉仰慕地道:“秦將軍武功蓋世,神勇無敵,能為秦將軍包紮傷口是俺的榮幸,嘿嘿,秦將軍以後得空能不能指點俺幾招?”
秦瓊苦笑道:“原來你小子也是無利不起早,也罷,回頭本將軍便指點你幾招,不過你小子是不是身在寶山不識寶,高公子一身武藝奇高,何必舍近求遠?”
柳狗兒諂笑道:“高公子不是天賦異稟嘛,他的武藝俺學不來,而且高公子已經指點過俺射箭了。”
秦瓊瞥了一眼柳狗兒那副小身板,皺眉道:“所以你覺得自己能學得來某家的功夫?”
柳狗兒肯定地點了點頭,估計覺得並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決心,又擼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那小得可憐的肱二頭肌道:“秦將軍彆小看俺,俺的力氣可不小。”
秦瓊不由啼笑皆非,隨口道:“再說吧。”
柳狗兒這小子倒是挺會打蛇隨棍上,立即撲通地跪倒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嘭嘭嘭就就叩了九個響頭:“柳狗兒拜見師傅。”
秦瓊不由目瞪口呆,最後苦笑著揮了
揮手:“起來吧,某家指點功夫可以,但是拜師就免了吧。”
這怎麼行?指點功夫的事可以免,但師徒之名不能免啊,柳狗兒這貨明顯隻是想找個厲害的師傅罩著而已,見到秦瓊不肯收徒,正準備厚著臉皮繼續軟磨硬泡,竇線娘看不過眼了,小蠻腰一叉,揪扯著耳朵把他提溜起來,這小子才消停了。
當秦瓊等人靠船登岸,隋軍已經完全占領了這邊的水寨,寨中的高句麗守軍不得不落荒而逃,隻丟下滿地的屍體和兵器,當然,此戰隋軍的傷亡也不小,直接陣亡超過兩百人,傷了五百多人,其中四十八人重傷。
不過不管怎麼說,隋軍還是勝利了,終於渡過遼河,踏上了大隋的國土,活著的隋兵都露出了勝利喜悅,有人甚至激動得跪倒親吻腳下的土地,更有人大哭大笑,狀若瘋癲。
裴行儼把長槊插在被鮮血浸潤的地麵上,單手叉腰,指著天空中的烈日破口大罵:“狗日的賊老天,老子回來了,老子活著回來了,哈哈哈!”
羅士信也有樣學樣把長槍插在地上,雙手叉腰大笑道:“狗日的,俺羅士信也活著回來了。”
相對於眾人的狂喜和激動,高不凡卻表現得十分謹慎,眼下雖然成功渡過了遼河,但還沒完全擺脫危險,彆忘了那乙支文德還在攻打附近的懷遠城呢,他麾下統率著五萬大軍,而這座浮橋正是乙支文德的糧道和後路,得聞後路被斷,菊花被爆,乙支文德不抓狂才怪呢!
所以,高不凡估計乙支文德很快就會派兵來奪回浮橋,換而言之,此地不可再久留,必須立刻馬上離開。隻是……高不凡雖然料定乙支文德會派兵反撲,卻沒料到對方的反撲會來得那麼的快,那麼的猛烈!
隋軍隻是剛剛集結完畢,還沒來得及掩埋同袍的屍體,一支步騎混合的高句麗軍隊便從東北邊潮水般漫過來了,東北邊正是懷遠城所在的方向。
看著遠處漫山遍野的高句麗士兵,隋兵們終於笑不出來了,仿佛墜入了冰窖當中,就連裴行儼和羅士信這兩員悍將都禁不住變了麵色,看這萬頭湧動的架勢,來敵沒有五千都有三千吧,真是應了那句樂
極生悲。
高不凡麵色凝重地凝視著對麵密密麻麻的人頭,頭皮也禁不住陣陣發麻,這種情況下越是掉頭逃跑死得越快,在戰場上,用後背對著敵人是最愚蠢的,隻有正麵硬撼才能爭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