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濟渠的河水靜靜地流淌著,前兩日還船隻往來如梭的繁忙水道如今竟然水靜河飛,連漁船都看不到一條,夕陽映照之下,隻餘波光在蕩漾。
這時,有兩人騎著馬從黎陽縣城方向的官道上走來,不緊不慢地聊著天。這兩人都戴著鬥笠,看不清相貌,但都攜帶了兵器,這年頭攜帶兵器防身並不稀奇,但既有馬又有兵器的隻會是三種人,要麼是官,要麼是賊,要麼就是有錢人,而且這兩人當中有一個的兵器還是馬槊,這玩意的價值不菲,是公認的兵器中的貴族,沒點身價可玩不起。
這時,隻聽使馬槊的漢子道:“世績果然料事如神,楊玄感真的反了,對了,世績是如何斷定楊玄感會反的?”
徐世績微笑道:“楊廣眼下正在遼東征戰,人吃馬喂,日耗不知凡幾,而楊玄感在黎陽倉負責督運糧草卻不甚積極,運河上的漕船三三兩兩,隔好幾天才能見到一趟,肯定是遠遠跟不上前線的消耗的。單大哥您想想,楊玄感要不是想造反,難道是活膩了?”
單雄信恍然大悟,佩服地道:“世績觀察入微,雄信佩服。”
“單大哥謬讚了。”徐世績微笑道:“楊玄感乃關陝士族出身,貴為楚國公,現任兵部尚書,顯貴無比,連他都反了,可見楊廣倒行逆施,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眾叛親離的地步,單大哥,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候到了。”
單雄信精神一振,慨然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隋氣數已儘,是該改朝換代,走,回山寨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單雄信和徐世績策馬奔出數裡,勒定馬打了一聲呼哨,道旁的樹林中便悉悉索索地鑽出來幾十名嘍羅來,簇擁著兩人繼續往前走。
“單當家,徐軍師,不好啦,弘爺栽了,被官軍抓住啦。”一名瘦猴般的賊子從官道遠處飛奔而來,赤足在泥地上踢得煙塵滾滾。
單雄信和徐世績大吃一驚,急忙打馬迎上前喝問道:“哪來的官軍?有多少人馬?”
瘦猴氣喘籲籲地豎起一根手指,弱弱地道:“一……一個!”
單雄信大怒道:“放屁,你小子是在消遣某家嗎?”
瘦猴急紅了臉,吃吃地道:“小的咋敢啊,對方真的隻有一人,自稱什麼……蓨縣高不凡高長卿。”
徐世績愕然道:“是他!”
單雄信麵色一沉道:“此人可就是被昏君親封為涿郡牧監的蓨縣人高長卿?”
徐世績點了點頭道:“沒錯,當年稱雄高雞泊的張金稱就是此人和李靖剿滅的,據說此子文武雙全,而且武功
極高,去年在遼東更是闖下了若大的名頭,不容小瞧,弘爺栽在他手裡也就不出奇了!”
單雄信殺氣騰騰地道:“那某家倒是正好會一會他的,瞧瞧是不是跟傳說中那般厲害,帶路!”
瘦猴膽氣大壯,帶著單雄信和徐世績等人立即殺了個回馬槍。
此時天邊的夕陽已經將要完全沉下去了,高不凡嘴裡叼著一根草,悠然自得地坐在道旁的一塊石頭上,翟弘鼻青麵腫,趴在旁邊一動不敢動,低聲哀求道:“高少俠,高大人,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有大量,饒過在下這一遭吧。”
高不凡瞟了一眼地平線上的落日,略帶戲謔地道:“你用絆馬索暗算本人,又用暗箭射本人,要不是本人兩把刷子,隻怕已經在閻羅殿賣鹹鴨蛋了,又豈能輕易饒了你?”
翟弘倒是有幾分小聰明,聽出了高不凡的言外之意,眼珠一轉道:“那高少俠如何才肯饒過在下?”
“那要看你的親弟弟肯拿多少金銀來贖你了。”高不凡淡道。
翟弘一聽,登時鬆了口氣,對方若隻是求財,那就好辦,試探道:“高少俠要多少金銀才肯放了在下?”
高不凡隨手伸出一隻巴掌,翟弘笑道:“五十兩銀子?那太簡單了,隻要高少俠放了在下,銀子馬上送到!”
高不凡好笑道:“原來弘爺的命隻值五十兩銀子?”
翟弘麵色一僵,訕訕地道:“五百兩?”
高不凡搖了搖頭,翟弘顫聲道:“不……不會是五千兩吧?”
高不凡點了點頭道:“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