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聲,蠟燈轉紅,崔護的妻子何氏瞥了高不凡一眼道:“現在已經很晚,不打擾高郎將休息了,柔兒,我們且回吧。”
“噢!”崔詩柔連忙向高不凡福了一禮,跟著娘親何氏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房間,顯然還沒從剛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崔詩柔性子柔弱,柔弱得甚至有點自卑,她一直羨慕性格開朗,敢於獨自仗劍在外麵行走的五姐崔詩瑤,每當聽五姐侃侃其談地說起外麵的世界,她總是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心中充滿了向往。
詩和遠方,在每一個少男少女的憧憬中都是浪漫和美好的。
崔詩柔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在她十幾年的生命時光裡,後院深宅就是她的全部世界,花花草草和小動物們幾乎是她生活的全部,所以相比於其他人,她更加向往外麵的世界,也更加害怕外麵的世界,於是乎,膽敢孤身外出,仗劍遊俠的同族姐姐崔詩瑤便成了她崇拜的偶象。
然而,今晚所發生的事,無疑顛覆了崔詩瑤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向仗義正直,嫉惡如仇,巾幗不讓須眉的五姐竟然如此不堪,堪稱三觀碎了一地,也難怪她有點接受不了的。
崔詩柔母女離開房間後,崔護把房門關上,歎了口氣道:“讓長卿你見笑了,幸好咱們多了個心眼,要不然……唉,真是想不到呀,她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不過也好,至少讓柔兒這丫頭認識到什麼叫人心險惡。”
高不凡也相當無語,此女也是刷新他的三觀了。
“當初柔兒要收留她,我原是不肯的,奈何柔兒這妮子心地太善,再加上從小就她跟五姐要好,甚至是崇拜她五姐,如果強行把人趕走,隻怕柔兒接受不了,所以我才允許她留下,本冀她能改過自身的,誰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如今倒正好名正言順地把這喪門星趕走了。”崔護說著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高不凡也是暗道僥幸,若讓此女繼續留在崔詩柔身邊,即便不把崔詩柔帶壞,恐怕遲早也會惹出禍事來,就此女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性格,真的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
“大家折騰一晚上也累了,長卿你也早點睡吧。”崔護和高不凡卿了幾句後便也離開了。
高不凡關上門,很快便在床上躺下,進入了修煉狀態,而崔詩柔卻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今日發生的事對她的衝擊實在有點大。
“你哪一點比得詩柔姑娘?”
“彆的不說,你的脾氣,你的心地,差了詩柔姑娘十萬八千裡。”
高不凡的這番話在崔詩柔腦海中反複地回響著,小姑娘不由既喜且憂,暗忖:“在高公子心目中,我……真有那麼好嗎?五姐她今晚住哪……外麵真冷。”
不得不說,此女的心地實在太好了,此刻還在擔心崔詩瑤是否會挨餓受凍。
差不多直到天亮,崔詩柔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她作了個夢,夢到院子裡的鮮花都盛開了,春天似乎回來了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她正愉快地在花叢中玩耍,忽然窗戶打開了,她嚇了一跳,抬眼望去,見到一名劍眉朗目,唇紅齒白的男子正微笑著隔窗而望,她的臉蛋兒刷的一下子就紅了,吃吃地道:“高……公子!”
“咯咯咯……姑娘!”
崔詩柔聽到舒兒咯咯的笑聲,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呢,婢女舒兒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不由有些有心虛地問:“舒兒你笑什麼?”
“姑娘是不是夢到高公子了?”舒兒笑嘻嘻地問。
“沒……沒有啊!”
“那你乾嘛喃喃的叫高公子?”
“有……有嗎?”崔詩柔不由大窘。
舒兒笑嘻嘻地道:“噢,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對了,高公子已經動身回蓨縣了。”
崔詩柔連忙坐了起來:“這麼早?”
“不早啦,現在都快中午了。”
崔詩柔不禁吃了一驚:“都快中午啦,你為什麼不叫醒我?”
舒兒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道:“婢子叫了,可是姑娘你睡得很沉,婢子叫了兩次你都沒醒,便想著這大冷天的,且讓姑娘多睡一會吧。”
崔詩柔不好意地掩住了臉,她的作息時間一向十分規律,每日都是早睡早起,像今天這般睡到大中午才醒還是第一次,竟然有點內疚起來,趕忙起床洗漱,然後趕去給娘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