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常年累月的征戰也讓這些齊郡兒郎累了,主要是心太累,一方麵是永遠都剿不儘的義軍,一方麵是日薄西山的大隋讓他們看不到未來,還有長年在外征戰,對父母妻兒的思念得不到排解。
這些負麵的情緒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中被大大的淡化了,可是今日,戰無不勝的八風營終於嘗到了挫折的滋味,長久以來的負麵情緒便掙脫束縛,瞬間無限地放大,士氣竟一落千丈。
張須陀這時也顯然察覺了不妥,不由皺了皺眉,返回了帳中。楊義臣眼中閃過一絲憂色,亦慢騰騰地轉身返回帳內,而秦叔寶等人無聲地跟了進去。筆趣庫
“幽州軍的營地堅固,張將軍可有破敵的好辦法?”楊義臣問道。
張須陀點了點頭道:“本將觀察了一天,已經發現了此陣的弱點就在那座浮橋上,幽州軍通過浮橋連接兩邊的營中,可以相互呼應,無論是物資和人員都通過浮橋來調配,隻要毀掉浮橋,幽州軍必然守不住。”
楊義臣皺眉道:“要毀掉浮橋隻怕不容易,至少得有一支水師才行。”
張須陀點頭道:“這個容易,本將的老朋友周法尚手下正好有一支水師,目前正駐紮在東萊,本將馬上去信讓其來援即可。”
話說張須陀現任齊郡通守,領河南道十二郡招討捕黜陟大使,節製十二郡兵馬,倒是有權力調動周法尚所率的水師。
楊義臣喜道:“那敢情好,隻是周將軍率水師趕來,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時間,就怕期間有變故,不如這樣吧,老夫明日率軍渡河,從對岸攻擊幽州軍的營地,這樣雙管齊下,讓高長卿疲於應對,同時也能斷了他們的糧草供給。”
張須陀聞言點頭:“楊公好計,就這麼辦。”
…………
是夜,
幽州軍的營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再次把張須陀和楊義臣驚動了,兩人急急披掛出營查看。
“稟報楊大人和張將軍,河上的浮橋著火了。”外出打探的斥候很快便回來稟報了。
楊義臣和張須陀對視一眼,急忙親率一支騎兵接近幽州軍的軍營,結果發現已經人去樓空了,整片營地和浮橋都陷入大火之中,很明顯,幽州軍早就趁著夜色渡河撤走了,臨走前還燒毀了營地和浮橋。
就在此時,河對岸的幽州軍營地也躥起了數個火頭,很快便蔓延開來,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晝。
楊義臣和張須陀沉默了,他們才商量好破敵之法,結果人家不約了,當晚便燒了浮橋和營地直接撤軍,乾淨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高長卿之子真是狡猾如狐呀!
“楊大人,張將軍,幽州軍肯定還沒走遠,不如咱們立即渡河追擊吧。”一名將領提議道。
程咬金翻了個白眼道:“出的什麼餿主意,現在烏燈瞎火的渡河,到時被彆人殺一招回馬槍就死透了,不要把高長卿當白癡,人家既然敢撤,肯定是有所憑恃的。”
楊義臣麾下那名將領被噴得麵紅耳赤,想反駁又無從反駁,隻能悻悻的不作聲。
楊義臣瞥了程咬金一眼道:“程將軍所言不假,正所謂渡河未濟,擊其中流,高長卿十有**在對岸埋伏了人馬,就等著咱們渡河呢,此時斷不能上當。”
連楊大人都這樣說了,那名將領自然也無話可講了。羅士信皺了皺眉道:“那咱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幽州軍撤走?”
張須陀沒有作聲,顯然是默認了。
此時河對岸的黑暗中,武大清正率一千輕騎埋伏著,冷冷地盯著對岸,不過他失望了,直到黎明,對岸的敵軍都沒有渡河的舉動,隻好下令上馬離開,追趕大部隊去了。
隆隆的馬蹄聲敲碎了黎明前的寧靜,也驚動了對岸的敵軍,而此時在對岸值守的敵軍將領恰好正是提議渡河追擊的那位,這時禁不住汗流浹背。筆趣庫
且說武大清率著一千輕騎追上時,幽州軍的大部隊已抵達河間郡的郡治河間縣城外了。
河間郡的郡守嚇得緊閉城門,夾著腚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恐高不凡順勢來攻城,因他已經收到楊義臣的通知,涿郡留守高長卿已經“反了”。
結果,幽州軍竟然直接從城外經過,繼續北返涿郡,對沿途的村鎮也秋毫無犯。
河間郡守得知幽州軍走遠後,這才鬆了口氣,不過卻有點失落,那心情就像小姑娘半夜裡幽會情郎,既怕他不來,又怕他亂來。
河間郡守之所以有這種矛盾的心態,其實不難理解,首先,河間郡和涿郡是接壤的,彼此在經濟上的聯係十分密切,河間郡的不少百姓在涿郡討活,而河間郡的很多生活生產物資也來自富庶的涿郡,換而言之,河間郡離不開涿郡。
其次,高不凡曾經率軍在河間郡剿滅了王須拔,幽州軍的紀律嚴明,所以河間的百姓和士紳都對高不凡有好感,若是能歸於高不凡的治下,相信很多百姓和士紳都會擁護。
再次,幽州軍武力強大,真要打河間郡,河間郡肯定是抵擋不住的。所以,河間郡守有時候不免會想,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直接把河間郡獻給高不凡算了,但是,楊義臣和張須陀的大軍又在交河的南邊,若是打過來怎麼辦?
因此,河間郡守的心情才會如此複雜,既想幽州軍來攻,又害怕幽州軍來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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