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七月流火,八月流金。眼下雖然已經是七月初秋時節,但是天氣依舊炙熱,天空中烈陽高掛。
這裡是涿郡雍奴縣(天津武清一帶)臨海附近的一處集鎮,今日本是趕集的日子,以往是相當之熱鬨的,不過現在卻水靜河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屍體腐爛後的惡臭,放眼望去,短短的幾十米街道,竟然橫七豎八地躺著上百具屍體,多是些老弱婦孺,由於天氣炙熱,屍體都已呈巨人觀了,散發出陣陣惡臭,數不清的蒼蠅嗡嗡的飛來飛去,還有野狗在啃食屍體。
看著眼前的情景,高不凡目光冷沉無比,溫顏博和崔九齡也是麵色鐵青,這支海盜實在太過喪心病狂了,竟然連繈褓裡的嬰兒都不放過,那些婦女的屍體更是不著寸縷,顯然在被殺之前,還遭到了非人的淩辱。筆趣庫
高大河等親兵眼見如此慘景,無不握緊了刀柄,差點把牙齒都要咬碎了,這幫畜牲真該千刀萬剮。
話說自從五月末,漁陽郡的豐南縣某集鎮被海賊襲擊過一次後,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北平郡、漁陽郡的沿海村鎮也頻頻遭襲,而且這些來自海上的強盜手段極為殘忍無道,把能帶走的統統帶走,帶不走的則全部毀去,人和畜都統統殺光,造成的破壞均是毀滅性的,震動了整個幽州,沿海一帶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高不凡對此極為重視,已經派遣徐世績和尉遲敬德分彆駐守漁陽郡和北平郡沿海,設法剿滅這支突然冒出來的海盜,然而幽州的海岸線比較長,而這支海盜又神出鬼沒,真的防不防,這不,如今涿郡的雍奴縣沿海又遭到襲擊了。
這次高不凡立即親自帶人趕到事發地點,但是那些海盜早已經跑得無蹤無影了,隻留下一座被劫掠屠殺後的集鎮,那情景真的是慘絕人寰。
這時,高不凡在一棵大樹前停下了腳步,樹上掛著兩顆人頭,血跡早已經風乾了,五官也腐爛了,有白色的蛆蟲在眼窩裡蠕動,風一吹,人頭飄來蕩去的,極為瘮人。
這兩顆人頭下方的樹乾上還用紅漆寫著幾行潦草的字:來如風去如風,金銀財寶都搶空。雞鴨牛羊全都要,男男女女皆殺光。要問大爺我是誰?幽州總管他祖宗。
溫彥博和崔九齡讀完不由勃然變色,豈有此理,好囂張和海盜,該殺!
親兵隊長高大河更是咆哮一聲,拔出腰刀狠狠地劈在樹乾上,把那幾行字生生給削了下來。
高不凡憤怒過後反而平靜了,很明顯,這支海盜就是衝著自己來的,目的除了搶掠,恐怕就是要搞亂幽州,讓百姓人心惶惶,破壞幽州的生產和生活秩序,從而達到削弱幽州的目的,難怪手段會如此殘忍。
高不凡親自把兩顆人頭從樹上解下來,又命人將鎮上所有的屍體民收殮掩埋,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上香祭拜,對著那巨大的墳包深深躬了三個躬,其身後的幽州軍
將士們也神色悲憤地鞠躬行禮。
這一幕,把附近前來圍觀的百姓都看得眼眶濕潤了,無不捏緊了拳頭,露出了同仇敵愾之色,天殺的海盜啊!
“諸位鄉親,安息吧!”高不凡往地上敬了三杯酒,又舉起三根手指大聲道:“我——幽州總管高長卿對天發誓,必誅殺所有海盜為諸位鄉親報仇,並將他們的腦袋帶來此祭拜,以告慰諸位鄉親的在天之靈,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高不凡的聲音不疾不除,但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所有幽州軍幾乎同時右拳猛擊胸口,發出悶雷一般“嘭的”的一聲大響,無比蕭殺的悲壯衝霄而起,而百姓們對海盜的恐懼也瞬間化為無儘的怒火和殺氣。
“總管大人,殺光海——賊!!”
“總管大人,殺光海——賊!”
“殺光海賊!!”
“殺光海賊!!”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百姓開始呐喊咆哮,此時此刻,他們不再對海盜有恐懼,隻餘無儘的憤怒,好不容易才在高總管的治下過上了幾年安穩日子,他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自己的美好生活。
溫彥博和崔九齡激動地對視一眼,民心可用了!
數隻飛鷹衝天而起,直破雲霄,高不凡率著隊伍離開了集鎮,沿著海河一直往東,直抵出海口。
海河的出海口就是渤海灣,如果是後世,這裡已經是繁忙的天津港了,但是一千幾百年前的隋朝,這裡卻還是一片不毛之地,而且海岸線也更加深入陸地,乃天然的深水良港。
高不凡騎在大青馬上,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滔滔碧波,也不知在思考著什麼。溫彥博、崔九齡和高大河等人眾星拱月一般圍在四周,這時沒人敢出聲打擾總管大人的思路。
“溫先生了解造船嗎?”高不凡忽然問。
溫彥博搖了搖頭,他擅長語言和寫文章,對造船卻是一無所知。崔九齡道:“總管大人,我們清河崔氏名下也有造船場,不過都是在內河行駛的平底小船,出海的船必須經得過大風大浪,所以都是尖底的,清河崔氏船場卻是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