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定方戰敗的消息傳來時,竇建德正好率著五萬主力抵達了信都郡中北部的武邑縣,距離河間郡的樂壽縣約莫兩百餘裡。
聽完戰報後,竇建德差點沒擂胸頓足,既後悔又肉疼,唉,蘇定方這小子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些啊,經驗不足,自己過早讓其獨當一麵,真的是失策了!
竇建德本想借著蘇定方那股少年銳氣,一舉將河間郡搶占下來的,為此還不惜許諾將唯一的女兒竇線娘許配給他,甚至暗示蘇定方日後可以繼承自己的家業,以此來激發蘇定方的旺盛鬥誌,豈料人算不如天算,最後竟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定方麾下的一萬人均是年輕力壯的精銳,如今折了近七成,還搭上的過千騎兵,這損失不可為不沉重,也難怪竇建德會肉疼得直打哆嗦的,要知道這點家當他掙得殊不容易。
不過,竇建德不愧是虎踞一方的梟雄人物,很快便平複了心情,繼續揮師上,他這些年經曆的挫折也不止一回兩回了,有好幾次還差點全軍覆沒,依舊能夠東山再起,所以老竇的意誌堅如磐石,一場敗仗自然無法改變他的戰略目標。
正所謂狼行千裡吃肉,狗行千裡吃屎,他竇建德就是一頭吃肉的狼,既然勞師動眾出兵北上,即便最後攻克不了幽州,至少也要把河間郡收入囊中,這是他的底線,否則這次軍事行動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筆。
兩日後,竇建德所率的五萬大軍渡過了漳水,冒著凜凜寒風抵達了樂壽縣城外,高雅賢和蘇定方出城迎接,後者滾鞍下馬,撲通一聲,趕接跪倒在竇建德的馬前,萬分羞愧地道:“屬下大意了,中了敵人的詭計,招至大敗,蘇定方罪該萬死,特來向大將軍領罪。”
竇建德雖然惱火,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又豈能擅殺大將,於是下馬,將蘇定方扶起來,和顏悅色地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本將軍也曾吃了不少敗仗,所以這次不怪你,快起來吧。”
“大將軍……!”蘇定方不由感激涕零,哽咽難言,此時此刻,估計讓他為竇建德赴湯蹈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竇建德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過馬上又神色一整,嚴厲地道:“本將軍這次雖然不責罰你,但是你得學會吃一虧長一塹,同樣的錯誤可不能再犯了,若有下次,定斬不饒!”
竇建德雖然出身低微,讀過的書也不多,但卻懂得恩威並施這個道理,蘇定方吃了這套,既感激又凜然,連忙發誓,自己會吸取教訓,知恥而後勇,爭取戴罪立功。
竇建德這才滿意地輕拍了拍蘇定方的兩邊胳膊道:“年輕人吃點虧也是好事,隻要不死,挫折隻會讓你變得更強大,去吧,本將軍期待你一雪前恥的那天!”
蘇定方激動得捏緊了拳頭,鄭重地道:“屬下會的!”
竇建德點了點頭,轉向高雅賢問道:“蘇定方和程咬金就駐紮在附近?
”
高雅賢搖頭道:“日前已經退回河間縣城附近了,估計是在打河郡縣城的主意,不過奇怪的很,河間郡太守王琮並未獻城投降,大將軍你說這個王琮到底想乾嘛?既不投靠咱們,也不投靠幽州,難道他打算忠於朝廷?”
竇建德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冷道:“王琮這老匹夫仗著是士族出身,瞧不起我竇建德,自然不肯投靠於我,此時閉城自守,多半是想看看風向罷了,等本將軍和高長卿徹底分出勝負,這老匹夫才會真正表態。”
蘇定方怒道:“真是個不識抬舉的老家夥,待我們擊敗了幽州軍,到時他想獻城投降也不能了,我蘇定方必取其項上那顆白首。”
竇建德不置可否,揮手淡道:“傳令下去,大軍在城外紮營休息一晚,明日開赴河間縣,王琮既然想看戲,那就讓他看個飽。”
竇建德一聲令下,五萬大軍就在樂壽縣城外麵安營紮寨。蘇定方不由有點失落,因為大將軍沒再提起將線娘許配給自己的事,唉,都怪自己大意了,錯失了如此良機,也不知大將軍當日的承諾還作不作數。
第二日,竇建德便親率六萬大軍,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殺向河間縣城,分明是要決戰的節奏。
話說裴行儼和程咬金那日裡應該外合擊敗了裴行儼後,立即便把捷報飛報回薊縣城,隨後高不凡發來了手令,命裴行儼暫時不要跟高雅賢接戰,所以裴行儼便率軍後撤回河間縣西北邊的七裡井,重新紮下營寨,並且修建了大量的防禦工事。
這時,裴行儼和程咬金二人就站在營地中的眺樓上,看著遠處遮天蔽日的旌旗,還有漫山遍野湧動的人頭,麵上均多了兩分凝重。
“果然不出總管大人所料,竇建德真的親自來了!”崔子勝神色凝重地道,顯然有點緊張。
裴行儼獰笑道:“來了不是更好,一勞永逸,對了,高總管到哪了?”
崔子勝答道:“估計應該過了高陽縣了吧,三天內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