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起。
郗禾踩著嗡鳴的鐘聲一路衝進了教室,在老師進教室前的一秒鐘坐在剩下的邊角位置,拿出了教科書,長舒了一口氣。
淡雅的花香順著風從窗戶飛進來,落在講台上。
教概率學與代數的尼古拉老師穿著身西裝,頂著一頭淩亂的卷毛走了進來,操著帶口音的英文懶散地開始講課。
據說整個聖德有三個叫尼古拉的老師,一個在眼前教他們數學,一個教藝術最後一個教體育。
三十年前,聯邦政府經過統一研討,在連續五年的實驗和修訂之後,最終正式確認了統考政策,頒布學術水平等級測試方案,簡稱SLT。
學生需要在文、商、法、語言、數學、美術、音樂等科目中選擇三門作為主課課程,再選擇三門作為輔修,並參加各自對應的Level考試,一年兩次,取最高分作為最終得分。
就比如郗禾就選了法律、語言、數學作為主課。
素質教育,體育是必考。
申請的學校、專業不同,自然有不同的科目要求,部分學校還會再統一進行一次輔考,即SLT-2作為錄取材料。
聖德皇家學院是聯邦國裡首屈一指的私立學校,師資和資曆都毋庸置疑,但它在社會上卻並不如很多公立學校有名。
很多代表學校的學生出去比賽,眼睜睜看著穿聖德製服的學生如屠戮般拿走獎項之後,才知道聖德的赫赫威名。
哪怕在開放的互聯網時代,學校與學校之間仍橫亙著一道無形的溝壑,仿若古代的權貴階級限製知識流通進平民階層。
如果不是郗禾在入學時拒絕了麵試老師讓她作為藝術表演類的特招生入學的提議,可能她也會常常出入各大比賽吧。
郗禾拚了命的努力,最終以特招生第一名的成績進入聖德,就是為了避免被燈光聚焦的後果。
尼古拉老師慵懶但字字珠璣地講著課。
郗禾一邊聽一邊快速地寫著筆記,珠筆在紙麵上劃拉的“窣窣”聲扯著她的專注,旁邊的PAD屏幕上早已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草稿,還標了頁麵和[1][2][3]作為注釋。
聖德老師的教學風格各有不同。
郗禾在入學前就用學生證登入論壇,儘可能在論壇裡找了許多資料,在選課的時候儘可能去搶更為嚴謹且效率高的老師的課。
聖德的網速可不像是她前世的“小水管”,從不出問題。
郗禾除了沒選上她最想選的乒乓球,最終被係統篩到了遊泳課裡,彆的都搶到了。
郗禾以為遊泳課會有很多人搶,過了大半個月才知道是孝隨琛傳出話說想選乒乓球,所以她被波及了。
結果孝隨琛最後遛了人,選了他真正想選的網球。
這個世界的國家分布也和她前世截然不同。
但郗禾經常能從她選的老師嘴裡聽到類似於俄、德係的口音。
“……作業差不多就是這些,寫完了可以發我郵箱。”尼古拉老師指節扣了扣電子屏,“有什麼問題嗎?”
下麵沒有聲響。
尼古拉老師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目光掃視一圈,找到了角落裡頭發淩亂的少女:“郗,上次你作業的最後一題有點問題,看看我發你的文獻再寫一遍。”
“好。”郗禾放下手裡未完成的習題,拿著筆的手有些發酸,在PAD已經列了十幾條的備忘錄裡又加了一條訂錯。
尼古拉老師點頭,將手裡的書一合放到包裡,眼神往門外瞟了瞟,像是在等下課鈴。
比學生還像坐牢。
沒等一分鐘,下課的鋼琴聲響起。
尼古拉老師率先一步離開,其他學生也紛紛站起開始收拾東西,有的準備去找趕下一節課,沒課的也有彆的安排。
“你上課前怎麼那麼晚回來?”坐在郗禾前麵的女同學突然轉過身,直視著郗禾,“你在五樓做了什麼?”
五樓?
準備離去的學生們動作一下子放慢下來,神色仿佛不在意,目光一對,卻都不自覺地豎起耳朵。
拉斐爾教學樓、也就是本座樓的五樓隻有一個用途,就是大名鼎鼎的P4的專屬休息室。
郗禾塞教科書的動作一停,麵無表情地看著率先發難的女生:“譚蓉蓉,不是你不講道理的把去五樓送印材的事丟給我的嗎?”
譚蓉蓉,和郗禾同為考入聖德的特招生,上次考試排名第九。
在同課的同學沒走的時候突然開口針對,郗禾還能看不出她想乾什麼?
窗外也有其他學生優雅又“不經意”地往裡麵瞟,生怕錯過什麼新鮮八卦。
“我隻是覺得送印材也就抬手的事,哪裡知道你去了十來分鐘才緊趕慢趕地回來。”譚蓉蓉用埋怨的口氣,抬著下巴故作清高,意有所指地說,“隨便你了啦,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吊車尾。”
郗禾是全年級第十,在以純數字成績論成敗的特招生裡確實墊底,也就是特招生的“守門人”。
譚蓉蓉目的達到,勾了勾嘴角,在若有若無的視線中大大方方地朝外走。
之前郗禾在特招生的群裡還懟她欺軟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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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學校裡,學生本來不就是要以成績論輸贏嗎?譚蓉蓉可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
“是嗎?”
譚蓉蓉聽到背後郗禾的聲音,突然情不自禁地轉過身,透過那副厚重到如麵具一樣的眼鏡,看到郗禾平靜到不可思議的眼神。
“那就希望你次次都能保持住你第九的好成績了。”
聖德皇家學院每個月會有不計排名的網上測試,每三個月才會有一次大考,即期中、期末考試。
郗禾上次考第十名,不代表她隻能考第十名。
譚蓉蓉一愣,就看到郗禾收拾好東西,心平氣和地像是沒看到她和其他人的視線一樣,和她擦肩而過,走向走廊儘頭的螺旋樓梯。
“你……?!”
可惜郗禾一走,就再也沒有人在意譚蓉蓉,紛紛也低聲議論著離開了,倒顯得原地惱火的她像無能狂怒,“可惡!”一聲迅速跑走了。
給她等著!
譚蓉蓉一路小跑,很快背後隻剩愈來愈小的餘音。
“那個女生是不是前幾天被孝大少爺送花,又和花諭笙共進午餐的那個特招生?”
“她是你同學,你沒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