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籍沒有想歪。
後背還有個滲血的洞,脫衣自然是為了療傷。
雖然媯魚小姐姐語氣酷酷的,但這清創敷藥的手法,是真的沒得說。
後背傳來酥酥麻麻的觸感,還怪舒服的,那畢竟是穿刺傷啊,不能要求更多了。
他不懂醫,更不了解這個世界的醫術水平。
反正舒服就對了。
“你彆謝我。”背後傳來媯魚淡然的聲音,“若非寬濟兄及時趕到,單憑我一人,抓不住那邪祟。”
“寬濟兄雖出身低微,但為人頗有君子之風,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待你傷好以後,彆忘了登門道謝。”
媯魚細細叨念著,田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對紫龍衛的實力暫時沒有概念,也不清楚田猛的為人。
但在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他很確定,自己真正應該感謝的,就是背後這個女子。
田猛本人,或許是君子,但賊曹與一廟三曹那邊,若是有心處理他遇邪祟的事,白天報官的時候,就應該馬上派人來了。
怕隻怕,他這個夕陽裡的小人物,根本引不起都府的重視。
能夠得到賊曹主官接待,並在今夜得到一名紫龍衛援手,大概率,還是因為媯魚背後出力。
北門醫館田館主的高徒,這是田猛的讚詞,也是媯魚換人情的底牌。
歸根結底,還是她為他付出。
可是儘管如此,她嘴上還是將這功勞引向田猛那處,似乎有意引導田籍與對方結識。
或許,這是考慮到他當下的麻煩,想幫他找個靠山?
有些小感動是怎麼回事……
嗯……我又不是原主那種大豬蹄子,你這個小姐姐彆想忽悠我。
想到此處,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一時間,屋內隻剩下指腹與背肌相摩擦的聲音。
……
田籍穿好衣服,轉過頭,便瞧見媯魚臉上的紅暈。
他當然不會認為對方害羞。
且不論醫者對此司空見慣,單是回憶中類似的場景,就多不勝數:或是原主,或是田恕,從小到大,跌打損傷,總是能及時得到她的醫治。
既然不是害羞,那自然是累著了。
又是半夜趕來驅祟,又是給他處理傷口,對方沒少費力氣。
剛剛他光顧著自己舒服,沒想到這茬,此時醒悟過來,連忙打來兩杯水。
更深露重,燒火來不及了,水自然是涼的。
媯魚卻不以為意,用裙角在地麵拂拭幾遍後,屈膝而下,雙手捧起木杯,細吞慢咽。
田籍沒有這麼講究,咕咚咕咚,一口而儘,隨後卻發現,那道直眉又挑了起來。
他看了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媯魚小姐姐,又看了看自己身下晃蕩的前擺,有些尷尬。
按照大齊朝的貴族禮儀,所謂“坐”,就該像媯魚這般屈膝挺身“跪坐”,而他這種大大咧咧的現代人坐法,被稱為“箕坐”,是極其不雅的。
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這個類似華國古代的世界,貼身衣褲不普及,坐著容易露餡……
上午在都府時,他學著田恕跪坐,此時回到自家,當然怎麼舒服怎麼來。
嗯,對方畢竟是女生,作為有擔當的男人,不能光顧著自己舒服……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跪下來。
為了緩解略顯尷尬地氣氛,他立即轉移話題:“適才寬濟兄在屋外大喊,鎮住禱詭,可是紫龍衛的某種技藝?”
媯魚聞言,放下木杯,頷首道:“此技名為【民極】,出自《禮》的開篇,寓意天子立國,定宗廟,分國野,六官佐之,以為萬民榜樣。乃是祝者常用的一技。”
“祝者?”田籍暫時忽略掉書袋的部分,抓住關鍵字眼。
“祝,是宗祝,亦指《禮》所述六官之春官。春官主祭祀禮製,古稱‘巫者’。”
巫者?
田籍瞬間聯想起調查報告中的描述——
“目標區域,存在一定數量,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個體……該目標群體,通常被稱為‘有秩者’,另有稱呼為:巫者、方士……”
所以,這田猛,便是調查報告中所說的,掌握超凡力量的巫者?或者說,有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