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又有了新發現。
馬脖子也斷了。
裂痕不算明顯,但經過長時間水土侵蝕,骨骸有所位移,再不明顯的裂痕,也全都顯露出來。
“這處傷痕茅越當時沒有發現?”
田籍話到嘴邊,自己先愣住了。
他發現這是一個蠢問題。
斷腿,尚可找醫者醫治。
斷脖子,那隻能找神仙。
至少醫者秩二鈴郎,並沒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本領。
“是有人用蠻力直接扭斷的,手法粗糙,根本就是毫不掩飾!”
茅越再次展現出一名老瘍醫的本領,從斷麵的蛛絲馬跡中瞧出了外行難以洞察的信息。
雖然這種本領並沒有用來醫治過活人。
“或許這就是他自己說到,‘擅長給死物斷症’的意思?”
田籍思忖著,心中忽然一動:“這不就相當於前世的法醫嗎?”
“難道……這位來自徐國的秩二鈴郎,真正的天賦居然是仵作、法醫之類的職業?”
“那怪不得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混得這麼慘……”田籍心中感慨道。
畢竟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裡,能夠替代法醫作用的能力可太多了。
就田籍所知,祝者的【民極】,兵家的【屈兵】,包括他自身遊者的【交魂】【知魚】,都能直接溝通人死後的神魂。
甚至前兩者還帶些強製審問的意味。
那麼相應地,通過驗屍來查驗真相,就顯得麻煩且低效。
於是茅越的這身“法醫”天賦,隻能淪為屠龍術。
可惜世上並沒有龍。
……
馬脖子的這處傷痕,讓茅越找到了洗涮恥辱的希望。
他當即從墓坑中挑出,狠狠抓去守墓人的前襟,厲聲道:“你跟午目有交情,必然知道他落腳處,帶我去找他!”
守墓人被茅越突然猙獰地表情嚇得渾身發抖
而秩二毫不收斂的威壓,也非一個普通人能夠抵擋,一時間竟他有暈厥的趨勢。
田籍見狀不得不上前分開兩人,而後問茅越道:“打斷一下,你要找的‘午目’是誰?”
茅越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深吸一口氣,緩緩解釋道:“帶我入東宮醫馬的馬夫。”
“當時他負責照料太子殿下的坐騎。不過馬死以後,他就失蹤了。這兩年我除了找馬屍,也花了不少時間找他。”
說到這裡,茅越緊緊握住拳頭,似乎又要控製不住情緒:“當年我斷症時,馬受了何種傷,他跟我一樣清楚,如今物證有了,再加上他這個人證,就能證明我茅越沒有醫死太子的馬!”
這下田籍有些理解他為何如此激動了。
任誰被汙蔑了兩年,斷了生計,也合該這般憤憤不平。
特彆是現在已經查明,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隻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單憑馬骨的傷痕,在不習慣法醫存在的世界裡,作為證據有些薄弱。
畢竟東宮完全可以說,這是馬死以後,搬運時意外造成的。
誰又敢保證不是呢?
誰又敢冒著得罪東宮的大不韙,為一個落魄的老醫者辯護呢?
所以這個人證“午目”,就變得尤為關鍵。
田籍甚至打算找到他以後,再次發動【大言】說服一番。
不過就在兩雙目光的逼視下,已經被“說服”的守墓人,卻一臉哭喪道:“不是我有意隱瞞兩位大人,實在是已經不可能找到午目了啊……”
言罷,他抬起手,顫抖地指向旁邊不遠的一塊墓碑。
此時陰雲蔽日,蒼白的光線落到石碑的字跡上,泛起陰冷的質感。
“馬夫午目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