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荌已經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太子的笑容僵在臉上。
但緊接著,公子昭又說出驚人之語:“但她本來,是有機會不用死的。”
太子的臉色漸漸冷下,沙啞道:“這是怎麼回事?”
公子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讓茅越掛上了最後兩幅畫。
這次,圍觀賓客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因為畫中景象有如亂葬崗,淒涼之意溢出畫麵,讓人不適。
特彆是最後一副,貞荌屍體腐朽,美麗的臉皮掉落,被路過的“淘金客”撿起,這怎麼看,都有一種荒誕吊詭之感。
但太子主動貼了上去。
目光停留在時間順序靠前的一幅,也即貞荌剛剛跌落山底不久的場景。
這一幅,卻是田籍等人商議後,半真半假“虛構”的一幅。
因為按照公子昭所看到的曆史真實,貞荌當時一心求死,在不動用任何方技保護的情況下,直接摔下千丈深淵。
雖然沒有當場摔死,卻也陷入了重傷昏迷之中,很快就虛弱死去。
不過為了更好勾起太子心中之痛,這倒數第二幅虛構的場景中,貞荌不但沒有昏迷,甚至還拖著兩條斷腿,在地上艱難爬行,拖出兩道長長血痕。
似乎因為放不下某些人事,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在崖底下找到她,哪怕事後會治她重罪,但至少,她還有活過來的可能。
至少,太子還能再見她一麵。
“隻可惜少傅大人玩忽職守,讓這刺客徹底身死魂滅,無法逼問出更多關於刺客同夥的線索!”公子昭義正辭嚴地指著公子宛道。
“少傅啊……”太子長長一歎。
眾人以為他要對公子宛說些什麼。
隻是直到歎息聲停,他都沒有再說什麼。
更沒有看公子宛一眼。
對後者來說,這比直接責備更讓他難受,當即對太子跪下,大拜道:“殿下,按照狐甲閭所查到的證據,那黑水女刺客以假麵遮掩真容,分明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殿下切莫被她欺騙了啊!”
公子宛的這一下爭辯,雖然有為自己的疏忽開脫的意思,但與此同時,也等於親口承認了真凶不是墨煙,而是貞荌。
至於太子,從他的態度來看,更是早就默認了這一點。
所以,墨煙真的是無辜的?
就在眾人尚處於恍恍惚惚之際,宗伯府肆師晏騰也終於登場了。
今日宴前祭祀的祝者,本就屬於他麾下。
此時他見時機成熟,親自押解著帶著“貞荌”麵具的無瑕郎君上場。
且不說眾人看到那張有些莫名熟悉的臉龐,感覺毛骨悚然。
太子見到那張臉龐的瞬間,幾乎就要衝上去。
隻是晏騰阻止了他。
隨後晏騰將那臉皮與《杞人之書》變異的關聯一一道出,在大讚狐甲閭田閭副的表現時,也不忘提醒東宮諸人儘快配合調查,特彆是太子本人,最好也要進宗伯府做詳細的查驗,以防身心留下什麼隱患。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對於眼下在場的其他人來說,既然此事連宗伯府都出來作證了,那墨煙的清白,便再無疑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