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不露麵的大宗伯難得強硬表態,百官頓時噤若寒蟬。
除了因為對方地位超然,實力高絕,更因眾人深知大宗伯表麵說的是田籍凡俗罪狀,實則是為背後學宮出力。
畢竟天籟之事剛剛公諸於世,誰不知此時田籍與學宮的矛盾?
學宮諸聖是要臨海朝廷當這個惡人啊!
在場皆是城府極深之輩,看破不說破,靜候齊皇表態。
便見齊皇環視臣下一圈,忽而長身而起,道:“知北侯乃是出自田氏一脈的封侯,不可輕言廢黜之事。朕需到宗伯府請示一番先皇,再作論斷!”
言罷,齊皇當即轉身起駕離去,留下百官既感無奈,又覺得理應如此。
齊皇向來不輕易表態,今日又怎會例外?
大宗伯親來梧桐宮,隱有逼迫齊皇就範之意,齊皇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過來去大宗伯的地盤請示先皇。
論到拖延委蛇之道,齊皇曆來是個中好手。
至於所謂請示先皇,自然也無人當真。
……
隻是出乎眾人預料的事,齊皇入了宗伯府後,一待就是三天。
期間日日守在宗廟之內,直麵先皇靈位。
仿佛真的在跟先皇認真討論此事。
大宗伯幾番進入其中,都無功而返,其他人身份不夠,自然也無從進內。
最終眾人不得不請出宗伯府內清修的太子。
有資格陪伴齊皇進入皇族宗廟的,除了大宗伯,便隻有東宮太子了。
……
太子露麵,齊皇毫不意外,反而當場問道:“大宗伯的提議,你怎麼看?”
太子微微一愣,立即反應過來這是父皇的考校,躬身答道:“兒臣以為,皇族、宗伯府、學宮,同氣連枝,父皇不應該避而不見,讓天下人以為皇族與另外兩方生出嫌隙!”
“那你的意思,朕聽從大宗伯的意思,下旨緝拿知北侯家人?”
“非也。”太子卻是搖頭,“雖說同氣連枝,但父皇是父皇,宗伯府是宗伯府,學宮是學宮,父皇行事,當以自身為主,不可淪為他人傀儡。”
“哦,怎麼說?”
難得見太子如此有主見,齊皇來了些興趣。
太子連忙上前拜道:“依兒臣愚見,學宮諸聖讓咱們當惡人,自己當和事老,名利兼收。父皇亦可將計就計,將這惡人名頭推給彆人。”
見齊皇沒有反駁,太子緊接著道:“譬如父皇讓兒臣代為傳一道口諭,讓大宗伯自行去抓人。理由是先皇有口諭傳下,皇者不得親自對付田氏親族,或者乾脆就托辭是皇祖父給父皇托夢!”
“反正父皇安坐宗廟之內,旁人也無法證偽!”
“這之後,待知北侯現身之際,父皇再趕在學宮諸聖出麵前,搶先保下其家人,為其周旋。”
“如此一來,父皇便不必交惡知北侯,雙方依舊留有情分。”
“至於學宮那邊,隻要最終能收回天籟,自然也不會計較咱們這點心思。”
太子侃侃而談,分析得頗有條理。
齊皇目光微動,道:“看來在此地清修半載,你大有長進,也不枉朕特意將你送進來。”
“全賴宗伯府聖人悉心教導!”
得父皇讚許,太子也微微有些自得。
不過下一刻,齊皇卻似笑非笑道:“剛剛那番話,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