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嗬笑了聲,拍了拍鐵公雞:“鑰匙給我。”
然後跨上鐵公雞的摩托車,十幾分鐘後他拎著肯德基回來了,炸雞的香味讓薑暮更加清晰的認識到,好餓。
靳朝拖了把椅子坐在薑暮對麵,看著她小口小口吃著漢堡,若有所思地垂下眸,等他一盤水餃吃完了,薑暮一個漢堡才吃到一半,不急不忙的樣子,讓他想起她小時候也是這樣,吃個飯比登天還難,急得他經常拿起碗喂她,不然她能從熱飯吃到涼飯。
想到這茬,再看著如今白白淨淨的薑暮,他唇邊忽然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好像也是他手把手喂大的。
小陽他們也吃完了,圍坐在桌邊閒聊,靳朝瞥著薑暮開口道:“就你這樣還想出來單住,天天點外賣?”
薑暮回道:“反正餓不死。”
靳朝低頭點燃一根煙,開口道:“你還要高考,去年我不知道你身體出了什麼狀況,今年還想再來一次?家裡雖然東西不合你胃口,但總比外麵強,我們都是糙老爺們,饑一頓飽一頓的,你跟著我們糊口營養能跟得上嗎?待幾天還是回去吧。”
薑暮頓時感覺手裡的漢堡不香了,連表情都垮了下來,小陽和鐵公雞也不再說話,三賴見他們又扯回這個問題上了,拍了拍桌子說道:“行了行了,多大點事,明天我去買隻老母雞給咱妹補補,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靳朝撇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到旁邊繼續乾活了,三賴湊過來對薑暮說:“想不想看他低頭?”
薑暮眸光一閃,轉過頭看著三賴,三賴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深邃的眼裡透著股老謀深算的味道。
大家都吃完後,小陽將桌子收了起來,三賴把西施放出來尿尿,故意在門口晃啊晃的,對薑暮說:“老妹兒,我樓上還有個房間,你不行就住我那吧。”
薑暮配合著問道:“真的嗎?那房租怎麼算?”
說完用餘光瞄著靳朝,靳朝並沒有反應,依然低頭乾著活。
三賴對她說:“要不這樣,你認我當哥,我水電煤給你全免,房租象征性給點。”
薑暮站起身:“那現在就去看看房間吧。”說著就要往三賴店裡走。
三賴倚在路燈的欄杆上手指在空中敲打著,一下,兩下,在敲到第三下的時候,薑暮正好拉開店門,三賴的手指停止敲打,靳朝將工具一扔直起身對薑暮說道:“過來。”
薑暮嘴角飛快地揚了下,轉過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一片天真無邪的表情,乖乖走到靳朝麵前,靳朝什麼話都沒說低著頭把手套下了,抬起手按在薑暮的頭頂,手掌略微用力直接把薑暮的身體轉了個方向推進了車行。
在薑暮回房前還偷偷回了下頭對著三賴嬉皮笑臉,三賴朝她眨了眨眼,靳朝轉過視線瞪了他一眼。
等薑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維修間後,三賴才慢悠悠地開了口:“以後彆老說那種話,女的都敏感,知道的是你不想讓她跟著你過糙日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趕她走,半夜躲起來哭鼻子頭疼的還不是你。”
靳朝低頭將手套重新戴上,沉著聲:“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時間待長了麻煩。”
三賴臉上的笑斂了下去,不再說話。
薑暮一進房間,小陽和鐵公雞就自覺不進休息室了,靳朝晚上沒有進來洗澡,薑暮收拾書包的時候看見靳朝頭發濕漉漉的,衣服都換過了,不知道是不是怕不方便在三賴那衝過澡了。
閃電還小,晚上需要喝奶送回西施身邊了,等薑暮準備睡覺的時候,維修間已經沒人了,就連卷簾門都鎖上了,她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餘光總是瞥見那個簾子微微晃著,在幽閉的空間裡多少有點恐怖,致使她不自覺就往門簾的方向看,奈何門簾外麵是休息室,休息室的玻璃外是空蕩陰森的維修間,白天人來人往倒不覺得有什麼,夜深人靜玻璃的反光讓薑暮感覺特彆滲得慌,她已經試圖讓自己不要往外看,奈何總是忍不住盯著那個輕微擺動的簾子,心裡毛毛的,潛意識裡總有個畫麵,一個白衣女人站在休息室外麵的鏡子前,簾子一晃就能看見一雙眼睛盯著她。
有時候這些畫麵就不能想,一想就根本停不下來,且有種越來越害怕的架勢。
薑暮掙紮了很久,拿起手機翻到靳朝的微信,發了條過去:睡了嗎?
發完後薑暮的眼神就盯著對話框,等待著“對方正在輸入”的顯示,然而她的眼睛都快貼到屏幕上了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卻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門簾處傳來:“乾嘛?肚子又疼了?”
嚇得薑暮從床上彈了起來瞧著立在簾子外的影子。顫顫巍巍道:“你從哪過來的?”
靳朝按亮了休息室的燈:“後麵。”
“後麵是哪?”
“……你頭頂有扇窗。”
薑暮從床上站了起來,她是注意到床的上麵有個百葉窗,隻不過拉著的,此時她用手指撥開百葉窗才瞧見後麵居然有個棚院,棚院裡散落一地的東西,她不禁問道:“你剛才一直在那嗎?在乾嘛的?”
靳朝回道:“加班。”
薑暮這才想到,貌似昨晚她做夢喊了兩聲靳朝就過來了,她還以為靳朝在維修間,想必他昨晚應該也是在這後麵加班的吧,原來離房間這麼近,一窗之隔,還好她沒自言自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然豈不是都被他聽去了?
靳朝立在外麵又問了句:“什麼事?”
薑暮鬆開百葉窗,她總不能跟他說簾子會晃,休息室玻璃反光,維修間太黑,所以害怕吧?她當然說不出口,所以隻能義正嚴辭地說:“我想喝水。”
“……”
靳朝一把掀開簾子,看著床頭櫃上放的礦泉水,薑暮的餘光也瞥見了,趕忙找補一句:“涼的,我怕喝了肚子疼。”
靳朝鬆開簾子,提著電水壺出去了,不一會他把灌滿水的電水壺插上,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麵等水開。
水燒得倒很快,靳朝兌了溫水進來將紙杯遞給她,薑暮穿著淺色底紋的翻領居家服,靳朝站在床邊居高臨下正好可以瞥見她領口露出的白色小蕾絲,他立馬眼皮上抬錯開視線,薑暮卻喝得異常慢,跟小貓舔水一樣,一邊小口喝著還一邊用眼神瞄著靳朝。
直到把他看得有點待不下去了,出聲道:“你打算喝到明天早晨?”
薑暮隻有把紙杯遞給他,靳朝瞥了眼,一杯水還剩大半杯,根本就看不出來多渴的樣子。
他挑了下眼皮轉身往外走,薑暮盯著他的背影,囁嚅道:“你走了嗎?”
靳朝回過身瞧著她,短短的頭發貼在臉上,一雙含水的眼睛巴巴地盯著他,靳朝忽然問了句:“怎麼想起來把頭發剪了?”
薑暮老老實實地告訴他:“怕營養給頭發分走了影響智力。”
“……”
靳朝又盯她的小身板瞧了下,眼尾彎起走了出去,隨後薑暮看見她關了休息室的燈,她以為他離開了,可簾子外麵卻傳來了淡淡的手機光亮,透過簾子的縫隙薑暮看見的不再是反光的玻璃,而是靳朝背對著簾子靠在椅子上的身影。
他就安靜地待在休息室玩著手機,修長的長腿翹在桌上,好像暫時不打算離開的樣子。
薑暮鬆了口氣又躺了下去,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說道:“老馬是不是特喜歡你啊?他一看到我就讓我多跟你學學,說你把右胳膊打脫臼了還能帶著左胳膊考出個年級前十,你是怎麼考的?你左手也能寫字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左撇子?你是左撇子嗎?我記得你小時候用左手吃飯被媽糾正好久吧,後來不是換過來了嗎……”
靳朝默默把遊戲聲音調到最小,耳邊聽著她喃喃自語,夜很靜,人未眠,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吳儂軟語的南方口音了,在來到這裡後,他漸漸忘了這熟悉的調調,現在聽在耳中,好像日子一下子就拉回到了從前,時光很慢,無憂無慮。
他沒有出聲,安靜地聽著,仿佛隻要不去打擾她,她就能一直說下去,那充滿語氣詞的句子,困頓時含在喉嚨裡不清不楚的咬字,每一個音都透著軟糯的嬌憨,像秋夜裡的催眠曲,讓他躁鬱的內心深處漸漸安寧起來。
直到她停了下來,打了個哈欠嘟囔了一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嘛?都不理我。”
屋裡靜了十幾秒,外麵手機的光亮突然消失了,靳朝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什麼時候知道的?”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薑暮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關於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事。
隔了很久,她才回答他:“在來這裡之前。”
又默了片刻,他問她:“知道後什麼想法?”
薑暮翻了個身麵朝裡麵的牆,睫毛微顫緊緊攥著被角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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