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回去已經快一更了。
今日家裡來了許多的客人, 有的專程差人來送個禮。
有的則是千裡迢迢趕過來參加婚禮。
平時她總感覺寧少源朋友不多,誰知道,一有事來的這麼多, 附近的幾家客棧都差不多被他們家給包圓了。
陸陸續續的忙了一天,王氏隻覺得天昏地暗的。
剛讓人備了水準備泡個澡,就聽小丫環道:“太太,二公子與大舅太太一道來了。”
王氏揉了下額角, 把手擦了擦,披了件衣裳又出來了。
大太太臉色不太好。
王氏讓人上茶, 她都擺了擺手不用,示意寧桃開口。
寧桃把錦兒身上掉下來的那張花箋遞給王氏, 把事情簡單說了下。
王氏也認得寧桃的簽名。
當時還說他怎麼不好好寫個名字, 這樣誰看得懂。
他就說這樣寫起來簡單、好看, 左右不過是符號, 懂得人自然就懂了。
反正他也不給旁人寫信, 隻有親近的人才知道他的習慣。
如今看來,連王氏都覺得有七八分相似。
更彆說花箋上的小楷了。
王氏倒吸了口涼氣, “她想做什麼?”
大太太道:“是我大意了, 我以為她好不容易成了正室,定能安分守己,畢竟這層身份來的不容易,誰知道她居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王氏隻覺得腦袋轟轟直響。
一巴掌拍到桌上道:“把那兩人給我看押起來。”
寧桃道:“柴房關不得。”
王氏:“……”
“董叔家有個地窯,不如先放那裡吧, 咱們家這幾日人多眼雜。”
寧桃下午就想好了。
那對姑侄陷害不了他,不一定陷害不了彆人。
這幾日來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帶孩子來的更是枚不勝數。
跟寧桃年紀差不多的沒有幾十個,也有十來個了。
如果, 這兩人又出什麼幺蛾子。
簡直讓人防不勝防,不如趁著夜黑風高,把人直接給綁了送到老董那兒。
至於王家二太太,誰在意呀。
來的時候跟大太太身邊的婆子似的,旁人頂多以為是個體麵的婆子,至於錦兒穿得不倫不類的,這樣的人一般太太、姑娘們都不太留意。
頂多當成是哪家主母身邊的丫頭。
誰會在意主母身邊少了個婆子還是丫頭。
寧桃說完。
王氏的困意全無。
大太太更是沉默不語。
兩人均同款複雜又震驚的眼神看著寧桃。
寧桃聳聳肩:“難道這個主意不成?”
他們家是絕計不成的,畢竟人多眼雜,萬一有人發現他們不管是柴房,還是地窯裡藏了兩人,到時候有嘴說不清了。
王氏倒吸了口涼氣,“就按你說的來。”
她到現在才發現,她家老二有點可怕,是那種心思縝密又半點情麵都不留的可怕。
這其中他完全沒有想過二舅舅知道了會怎麼樣?
寧桃親自看著人被綁了,塞進馬車送到了老董家。
他下午就與柱子通過氣了。
柱子接到人二話不說,丟進了地窯裡。
二太太和錦兒除了震驚更多的是恐懼。
她原先一直知道,寧桃在鄉下長大,沒跟著父母一起生活,而且她見過那孩子幾次,乖巧有禮,甚至王二和王四偶爾開他玩笑,話裡有話,他都不曾聽懂的樣子。
甚至王氏不太與他親近,她也能感覺得到。
所以,這才把手伸到了寧桃這裡。
心裡想著不就是個不受寵的次子嗎?
能大過王氏與二老爺的兄妹之情去?
可今日——
二太太眼睜睜地看著他讓人守在她門外。
看著他帶人把她給綁了。
甚至在綁之前,還威脅道:“要是敢多一句嘴,我保證趙州旁邊的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可能還不知道,海裡有鯊魚,頭這麼大,牙齒這麼長,一口下去你的身體就不是你的了。”
“對了,彆以為被鯊魚咬了還能活,鯊魚嘴裡有毒。”
“你若還想做你的二太太,那就把嘴給閉緊了。”
二太太把嘴閉得很緊,可寧桃還是信不過她,直接在嘴裡塞了又黑又臭的抹布。
兩人被丟進地窯裡。
寧桃還是那句話,等寧香婚禮結束了,客人都走光了,再放你們出去。
到時候必定好好的讓你與大太太一道回家。
若是中間有什麼差錯,你們兩人就要埋骨異鄉了。
神不知鬼不覺。
二太太從未想過,那個溫柔靦腆,甚至見到人還有些害羞的少年,是如此心性。
寧桃從董家出來,長長地吐了口氣。
拍著胸脯道:“柱子哥,我演得怎麼樣?”
柱子抹了把冷汗,“太像了。”
跟從土匪窩裡培訓過一樣一樣滴。
寧桃笑道:“那就行,其實我也挺害怕,我就怕二太太膽子大,到時候大喊大叫的。”
不過二太太膽子蠻小。
那位小姑娘更不用說了,眼淚嘩嘩的流。
被寧桃一瞪,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不過可憐的是尿褲子了。
其實,要不是她們心術不正,他也不至於撕破臉不是,畢竟以後大家還是親戚的。
寧桃回到家裡,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小武平時還能跟他說兩句話,結果,今日乖乖地縮到一旁。
不知道從哪裡撿了本書,心不在蔫地瞧了起來。
寧桃一瞧他,他就莫名有點緊張。
好麼,估計他演技太好,不止嚇住了二太太,還把小武給嚇傻了。
從浴盆裡爬出來,寧桃在鏡子前看了一會自己的臉。
白白淨淨的,看起來確實有點唬人。
寧桃原以為小武這樣的情緒能持續一段時間,不料第二天,他就自我調整好了。
一大早從外頭跑回來,手裡捧著一碟子洗好的圓棗,喜滋滋道:“公子,咱們家院裡的鳥窩這幾天都壘好了。”
寧桃摸了兩顆棗,一邊啃一邊跟著他到外瞧了兩眼。
趙州臨海,這邊的鳥還蠻多的。
寧桃回來的時候,兩隻喜鵲已經瞄準了他院裡的那棵大棗樹。
沒想到,這才幾天,已經把窩給造好了。
小武開心道:“公子,奴才聽說了,喜鵲入宅,那是有喜事。”
有個屁喜事。
昨天還把賊給搭進來了。
不過有隻鳥來確實挺喜慶的。
寧桃揉了揉小武的腦袋,“我先去背會書,一會需要迎客了你再來叫我。”
太慘了!
成個親怎麼這麼麻煩。
寧桃背了一上午的書。
到了下午準備出去吃飯時,小武神秘兮兮地趴在他耳邊道:“公子,姑爺在外頭等您呢,說是讓您從後門出去。”
寧桃:“……”
不是說,成親之前的一個月男女雙方不能見麵嗎?
不對,他又不是女方。
寧桃腳尖一轉就去了後門。
這麼一走,他才發現趙州這個宅子大呀,比起東臨府的還要大上一些,更不用說京都那雞屁股一點大的小院了。
徐澤早就等不及了,趴在牆頭看了好幾回。
一見寧桃冒出頭,他立馬就趴在牆頭道:“在這裡,在這裡。”
寧桃抽抽嘴角。
姐夫還是個小孩子嘛,一點都不穩重。
他姐以後這是養兒子呢吧!
他邊走邊吐槽,兩人一見麵,不待他開口,徐澤便道:“桃子,明日放哥一馬,你要什麼哥都給你,哥那兒有上次聖上賞賜的鎮紙,還有玉石,你瞧上什麼隻管拿。”
寧桃有點懵,“我明日不鬨洞房。”
哪有小舅子跑去鬨洞房的呀。
徐澤敲他,“就知道你不懂,明日我進門時,你可得給我打掩護,彆太坑人了你們。”
寧桃想起上輩子看過的視頻,男方來接親,除了紅包之外,還得喝酒。
他沒聽說這裡有這風俗。
徐澤見他還沒明白過來,道:“你先幫我寫兩首詩,明日若他們來考我的話,我就背出來。”
“啥?”
寧桃這時傻眼了。
徐澤推他,“你快點。”
寧桃苦哈哈道:“哥,你是找錯人了吧。”
他們家會做詩的是寧林,他頂多能用兩句歌詞代替,還是抄千年後的。
徐澤歎息,“我也想過寧林,不過他的詩做得太好,不像我們武將的水平,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這可把寧桃給氣的。
這是明擺著笑話他做的詩跟武將一個水平嘛。
為了挽尊,寧桃擼起袖子,給他寫了三首。
徐澤喜滋滋的拿著詩走了。
小武咽了咽口水道:“公子,這不是作弊嗎?”
寧桃道:“你沒聽他說,明日讓我去他庫裡挑東西。”
幾首爛詩,換點值錢的玩意,值。
小武抽抽嘴角,竟然無言以對。
下午寧桃和寧林又招呼了兩個多時辰的客人。
陸陸續續趕來吃喜酒的,也不知道多少人,這幾日趙州簡直熱鬨得不像話。
真正成親那一日,寧桃依舊和寧林帶著大頭在外頭迎客。
不過他爹還交待他一個任務。
記得看仔細了年紀與你差不多的小姑娘。
寧桃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隻是很粗略的看了看。
小姑娘都長得差不多。
說不上好看或者不好看,總之都挺溫柔賢惠的感覺。
史青凝跟家裡人一道來時,就見寧桃穿著一身頗為喜慶的衣裳,站在門口,頗為的鶴立雞群。
一顆腦袋這邊瞧瞧那邊看看。
與她一道的範四忍不住小聲道:“我啥瞧著寧二公子有點傻呼呼的。”
史青凝磨磨牙,“哪有,他那是大智若愚。”
範四:“……”
寧桃與兩家打過著呼,一扭頭就見旁邊的寧林一張臉都紅成了柿子。
寧桃伸手戳了他一下,“淡定點。”
寧林點頭。
寧桃笑道:“你還有一年就成親了,不用這麼激動。”
寧林白他,“你少說風涼話,瞧得怎麼樣了,過去了十七八個小姑娘了。”
寧桃:“……”
你贏了。
寧棋晃著大腦袋也湊了過來,“我瞧著今日許家的姐姐打扮的很好看。”
寧林深有同感,“可惜她不在名單之中。”
寧桃聽得一臉懵逼,“哪個,我怎麼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