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觀察著喪批的表情,試探:“再來一口?”
“不。”
殷無執把勺子懟到他嘴邊。
喪批隻好含住,殷無執說:“嚼一下。”
喪批直接吞了下去,“要蛋羹。”
殷無執又不容抗拒地給他塞了第三口,道:“嚼一下,就給蛋羹。”
他不信有人可以抗拒那樣的口感。
薑悟被迫咬了兩下。
殷無執盯著他,呼吸微緊:“好不好吃?”
“好吃。”
殷無執嘴角上揚,聽喪批又說:“要蛋羹。”
上揚的嘴角壓了回去,殷無執麵無表情地又往他嘴裡塞了一口,喪批被迫吞下:“要蛋羹。”
殷無執臉色越來越沉,毫不猶豫地再給他塞了一口肉羹。
喪批:“……”
他扭臉想找換個聽話的人伺候,沒尋到。
那,如果抗爭毫無意義,就隻有躺平接受了。
殷無執連續喂了他半碗肉羹,忽聞他打了個嗝。
他停下來看著薑悟。
薑悟又打了個嗝。
“……”看來是喂得太猛了。
殷無執取過清茶,給他灌了幾口,道:“坐直,彆總窩著,這樣胃裡的食物下不去,很容易撐。”
喪批寧願打嗝打死,也不會動的。
殷無執伸手,把他抱起來墩了一下。
喪批重新被丟回椅子上,果然不打嗝了。
他想起來自己做遊魂的那些年裡,有一天路過一個人家,看到一個瘋狂撞地的洗衣機,他蹲在旁邊看了很久,心想它什麼時候會停。
然後他才知道,那是因為機子裡的衣服沒有被好好放進去。
人類的胃,原來和洗衣機是一樣的構造。
殷無執坐在他對麵,看著椅子上破布娃娃一樣任人擺弄的喪批,對自己投喂迅速而把人噎到打嗝這件事進行了反省,逐漸有些內疚:“吃點蛋羹?”
“不。”
喪批今日張嘴次數已經用完,不會再吃彆的了。
勺子送到他嘴邊,殷無執放輕聲音:“再吃點吧。”
“不。”
“好吧。”殷無執放下碗勺,道:“既然陛下用完了午膳,便隨臣去禦書房,把折子檢閱一下。”
喪批道:“都弄完了?”
“差不多,隻是有些一定要陛下親自過目,還有需要等陛下給出意見……”
“朕還想吃。”
殷無執默默注視著他:“吃什麼?”
“蛋羹。”
殷無執重新端起了碗。
這是難得的一次,喪批吃到打了個飽嗝。
殷無執一邊開始投喂自己,一邊偏頭來看他,似乎在確定要不要再抱起來墩一下。
喪批沒有繼續打嗝。
殷無執吃飯很快,又很安靜,很快把他剩下的食物吃了個精光。
他拿香茶漱了口,然後把薑悟搬上了輪椅。
薑悟不想去禦書房,他對殷無執說:“朕想去禦花園。”
“何事?”
“你我誰是皇帝?”
殷無執停下來,道:“陛下自己走路去。”
“不。”
“那就隻好去禦書房。”
連走個路都不願意,上輩子定是懶死的。
他繼續推著薑悟往前,快到禦書房的時候,忽聞薑悟說了句什麼。
聲音太小,殷無執沒聽清:“嗯?”
“朕……”薑悟的手虛虛放在肚子上,依舊是一臉死相:“肚子疼。”
殷無執轉到了他麵前,看著他蒼白的臉,“肚子,怎麼了?”
冷汗從額頭滑落,喪批弱弱地叫:“疼。”
此事很快被齊瀚渺發現,隻聞一聲熟練地驚叫:“來人!傳太醫!!”
眼前人影一閃,齊瀚渺愣了一下,“世子殿下,您,您要帶陛下去哪兒?!”
殷無執的臉比薑悟的還要白。
難道是,吃的,出了什麼問題?
“……殷無執。”
“臣帶陛下去找太醫。”
“不……”薑悟平靜地說:“朕要,出恭。“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出宮?”
“出恭。”喪批感到絕望,人為何要吃飯,如果不吃飯,就不必忍受三急之苦:“朕要上茅房。”
“這……”殷無執一個急刹折返,突如其來地感到抱歉:“恕臣無法代勞。”
“朕明白。”薑悟揪著他的衣角,喪喪地垂淚:“愛卿不必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