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了。”
“……又困。”齊瀚渺歎了口氣,道:“罷了,方才文太後在找殿下,讓您儘快去一下雍月閣。”
殷無執到地方的時候,雍月閣已經坐了兩個人,一位是文太後,另一位便是他的母親定南王妃。
常玉秀快步走過來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他左邊眼角片刻,又回過神,問:“近來在宮中,可遇到什麼事兒?”
“勞母親擔憂,孩兒無事。”
常玉秀皺眉道:“陛下,有沒有為難你?”
“未曾。”
常玉秀觀察他的表情,殷無執隻好張開雙手,在她麵前轉了一圈兒:“看,孩兒真的無事。“
常玉秀還是十分擔心:“那你怎麼沒個笑模樣?”
殷無執露出笑容:“為陛下做事,忙忘了。”
其實是看到母親,心中莫名生出幾分委屈來,在那昏君手下,哪裡能好過了。
文太後大名常錦文,聽罷笑道:“瞧這孩子,忙的連笑都忘了,不知道的,還當陛下如何欺負你呢。”
可不就是受了欺負,殷無執垂下睫毛,常玉秀又看了他幾眼,還是放心不下:“陛下有沒有……”
“好了。”文太後輕聲打斷了她,道:“你看今日阿執與秋家小姐對詩時的模樣,意氣風發的,哪有受欺負的樣子呀。”
殷無執:“……”
常玉秀想起來,也撲哧笑了,語氣裡頗有些責怪之意:“說起剛才,你可把太後氣壞了,怎麼能不給人姑娘留一點麵子?”
“定是陛下讓你這麼做的吧。”文太後揮手示意他坐下,道:“這孩子,當年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如今是要多不聽話有多不聽話,真是翅膀硬了。”
話雖這麼說,可常玉秀分明看出她言語之中的寵溺,她在一旁坐下,想說什麼,又把話吞了下去。
室內經曆了短暫的沉默,文太後欲言又止,對殷無執道:“阿執,彆愣著,吃塊糕點。”
“是。”
定南王妃歎了口氣,道:“姐姐有什麼事,便直說吧,阿執又不是外人。”
文太後屏退了左右,起身來到殷無執身邊,後者出於禮貌起身,卻被她拉住了手。
“阿執,我知道你心中不滿,悟兒宣你入宮,天下皆知,你必然是覺得他色迷心竅,昏庸混賬。”
“……臣不敢。”
“可悟兒若當真是這樣的人,我與太皇太後,便不會如此寵愛他了。”文太後無比認真地道:“他是個好孩子,如今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了,我問過齊給使,悟兒前段時間,在試圖自殺。”
雖然已經想到,可殷無執的心臟還是不受控製地微微震顫。
“我聽說,在他自殺前一晚,姚姬找過他。”文太後緩緩道:“阿執,我需要有一個人,來弄清楚這件事,我想知道,姚姬跟他說了什麼,可悟兒不會告訴我的,他從來都是把所有事都壓在心裡,不希望給任何人添麻煩。”
“為何不去問姚太後?”
“她更加不會說了。”文太後眉目微冷,轉身來到窗前,道:“何況先帝臨終前讓我和太皇太後發誓,他去後任何人不得找姚姬的麻煩,我們隻能這樣保持相安無事,讓先帝得以瞑目。”
“那我要,如何問這件事?”
“悟兒喜歡你。”文太後打起精神,看著他的眼神發著光:“這些年來,他從未對任何人表示過親近,隻有你。悟兒那樣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到了一定的地步,絕對不會大張旗鼓將你接進宮的。”
殷無執有些懷疑:“也許,他有彆的目的?”
“那你覺得,他還有什麼目的?”
“……”自毀?好像不太成立,如果真的想要自毀的話,他完全可以再次自殺,但這段時間,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折騰人。
“依哀家的猜測,他極有可能是在自殺之時,突然想到了這世上還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
定南王妃覺得離譜:“我兒不是東西。”
文太後道:“哀家隻是打個比方。”
她問:“阿執,你明白哀家的意思麼?”
“……”差不多明白了。
就是說,薑悟因為姚姬說了什麼話,所以想要自殺,然而在臨死之際,突然發現這世上還有一件非常想要的東西,就是這樣東西,讓他重新生出了求生意誌。
那個東西就是殷無執。
薑悟其實已經對世間所有一切都看淡了,他隻對殷無執有野心有欲望。
難怪他總是無欲無求,一臉死相。
原來他,隻想要殷無執,隻對殷無執的事情上心,日常需求也隻是希望殷無執可以抱抱他,親親他……
殷無執,就是薑悟的全部。
殷無執對於薑悟來說,是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他都已經不想活了,卻還是為了得到殷無執,而逼著自己在這個世上受苦受難。
他雖然在折磨殷無執,可他內心的煎熬,絲毫不比殷無執少。
……他欺負殷無執,是因為自暴自棄認為自己不會被殷無執喜歡。
於是他想讓殷無執恨他,讓殷無執殺了他。
對於他來說,死在殷無執手裡,也許就是最好的歸宿。
“阿執?”文太後一臉擔憂:“你真的聽懂了嗎?”
“嗯。”
作者有話要說:阿執:他愛我,並想要我愛他。
喪批:我要娶秋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