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通體漆黑,連光都不閃一下,襄王甚至還在怔怔地看著薑悟,沒有反應過來。
一隻手驀然狠狠扳住了他的肩膀,薑睿被迫後仰,躲過了這一劍。
殷無執是偷偷進來的,他本來是擔心襄王對薑悟做什麼,未料一進來就看到薑悟要殺他。
他語氣慌亂:“陛下這是何意。”
為了方便殷無執動手,薑悟的太極殿素來是對他全麵開放的,反正他也沒什麼要緊的秘密。
對方此刻出現,真可謂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薑悟直接宣布:“朕要滅口。”
他說話的同時,十六的劍鋒也沒有停止,襄王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擰腰躲開,臉色發白道:“陛下害了太子和齊王。”
薑悟眸光流轉。
這下子不需要他出手,殷無執也會相信他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你放屁。”
莫說是襄王,連十六都詭異地頓了一下。
襄王:“什,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殷無執改口說:“胡言亂語。”
他趁機奪了十六的劍,拿劍麵重重抽在了襄王的臉上,道:“血口噴人,難怪陛下殺你!”
襄王手無寸鐵,臉色難看:“是陛下親口說的!”
殷無執停下來,扭臉來尋薑悟確認。
薑悟自然是給了確定的答案:“他說的沒錯,所有一切都是朕做的。”
“我不信。”殷無執道:“若是你做的,以前為何不承認,今日卻承認了。”
“因為朕被發現了。”薑悟坦然道:“他已經知道了朕的秘密。”
襄王簡短地把自己和秋無塵的計劃說了一遍,殷無執匪夷所思:“什麼叫,他不娶便是凶手,什麼叫,他殺你便是凶手。”
薑悟示意十六莫動,暫時把主場交給薑睿。
他喜歡殷無執那份毫無來由的喜歡,可他不可能為了這種事情放棄找死的計劃,隻是,他不想再針對性欺負殷無執了。
那就隻好讓他從彆的地方知道自己有多壞,相信總有一天,他的道德底線會壓過那份莫名其妙的喜歡,親手殺了他。
薑睿果真沒有讓他失望,儘管他看上去很猶豫,還是咬牙道:“因為兄長不會忍心看著秋姐姐發瘋而不聞不問,因為兄長……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從不會怪罪彆人。”
薑悟覺得甚有道理。
殷無執無法置信:“你這種說法,除了能夠證明陛下良善可欺,還能證明什麼?”
“殷無執,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無權無勢卻能坐上這個位置,憑得便是民心,便是眾望所歸,他是聖人,日後要羽化登仙的聖人,如果他沒有那麼好,百姓為何要歸順他?”
“他無權無勢坐到這個位置,因為他值得。”殷無執說:“不管他是眾望所歸還是羽化登仙,這都是他一個人的造化,他是聖人,聖人予爾等恩,爾等便該伏地九叩感恩戴德,爾等應該反思自己跪得有沒有到位,而不是得了好處還賣乖,反過來拿聖人的標準對他吹毛求疵,甚至要以此來定他的罪。”
薑悟覺得毫無道理,他去看薑睿,渴望他能說出反駁殷無執的話。
薑睿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好。”
“他的好就是你們狼心狗肺的資本?”殷無執難忍火氣:“就因為他脾氣好,所以他稍微動怒一下,你就覺得他不可饒恕?因為你們覺得他是聖人,所以他就要無底線原諒你們的猜測懷疑和無理取鬨?這是什麼道理?”
薑睿憋不出話了,他今日過來本就是全程心虛的,在薑悟麵前,他根本不敢抬頭。
薑悟隻能自己來:“朕方才承認了。”
“每個被至親傷害的人,都可以生氣委屈,口不擇言。”殷無執說:“你承認了不代表便是真的。”
“朕沒有口不擇言。”薑悟看向薑睿脖子上的血,道:“他的脖子,你看。”
薑睿頭垂得很低,蜷縮的每一根手指都在訴說著無言的愧疚。
這個沒用的東西。
薑悟說:“朕方才是真的想殺他。”
“陛下要殺襄王是情理之中。”殷無執把烏劍還給十六,正色道:“他以下犯上,冒犯天子,本就有罪。”
薑悟一時說不過他,又去看襄王:“你怎麼看。”
殷無執冷道:“襄王殿下,陛下對外是聖人,對你可是兄弟,你之前說過,不管你做什麼他都會原諒你,你今日之事,惹得陛下心灰意冷……”
不等他說完,襄王已經直接跪了下去,“臣弟錯了,臣弟不該懷疑陛下,臣弟罪該萬死,請兄長責罰。”
薑悟立刻說:“把他殺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劇情走了。
“襄王可以死。”殷無執再次上前,道:“但不能被陛下所殺,而是在查清真相之後,為今日之冒犯自刎謝罪。”
襄王道:“殷無執,你不必說了,就讓兄長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是為了你?”殷無執不客氣道:“陛下辛辛苦苦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就因為你的卑劣的求死之心,他要冒著名聲儘毀的風險,你配麼?”
“你這樣的忘恩負義,不識抬舉之人,合該活著,受儘良心的譴責。”
襄王臉色漲紅,頭都抬不起來了:“陛下……”
“你求死也不過是為了消除自己的愧疚罷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自己,自私。”殷無執道:“你接受了他那麼多的好,如今臨死還要拉他墊背,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