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逼著殷無執穿裙子,也著實有些過分了。
喪批隻是靜靜欣賞著這張百看不厭的臉,沒有吭聲。
主動示好沒有得到回應,殷無執臉上逐漸漫上一抹難堪,他垂下眸子——
又要跑?
真拿他沒辦法。
薑悟說:“躺下。”
殷無執悶悶不樂地在他身邊躺下,又聽他道:“殷愛卿確實好看。”
薑悟安詳地合上眼眸,道:“就是臉皮太薄了。”
這樣遇到挫折就跑的性子,也不知日後要如何篡位。
殷無執:“……”
這個意思是,嫌他不夠主動?
他慢慢側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拉開薑悟的領口,“陛下,知不知道自己肩膀上,長著兩顆小痣?”
薑悟肩頭一涼,接著被柔軟的東西碰觸了一下,又聽他說:“就在這裡。”
薑悟困了:“睡吧。”
自打做人之後,他便對睡眠情有獨鐘,話音落下沒多久,便很快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紫雲殿,紫雲殿的偏殿放著滿牆的書,書旁有個寬大的桌案,桌案不遠,是一個床。
他手短腳短,臉圓圓地躺在那個床上,也許是夢中遇到了什麼美事,還輕輕咂了咂嘴。
偏殿進去了個穿著裙衫,梳著高髻的女子。
第二日中午,殷無執被太皇太後喊到了萬敬宮。萬敬宮裡養著不少花草,今日天氣不錯,宮女便皆搬了出來。
“世子殿下。”太皇太後身邊的貼身太監秦川笑著上前:“您來了。”
“秦給使。”殷無執見禮,依舊望著被搬出來的花草,這養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多,一個院子都快擺滿了。
秦川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道:“怎麼,世子爺喜歡那盆榮竹?”
“隻是想起陛下殿中也有一株。”
秦川失笑,道:“這一株就是陛下弄來送給太後的,總共兩盆,太皇太後聽說此竹甚妙,春日會生花,花香有解疲清神之效,便讓陛下也留了一盆,說防止他春日發困,耽誤正事。”
殷無執跟著一笑,道:“陛下與太皇太後真是祖孫情深。”
“走吧,太皇太後還等著見您呢。”
太皇太後見他是為了詢問秋無塵的事情,殷無執避開了對太子死亡的探討,簡單說了一下秋無塵的詭異和瘋癲。
太皇太後神色有些惋惜,道:“這孩子,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陛下依然堅持要娶她。”
“哀家定不會讓他如願。”提到這個,太皇太後便有些惱火,對他道:“既然你已經回來,還要多勸勸陛下,哀家覺得,他對你與其他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殷無執頜首,道:“臣遵命。”
“太醫說陛下得的是心病,殷戍,你還是要多對他上心才行。”
“是。”
“還有阿桂,上回救了哀家一回,你身為神犬之主,也是功不可沒,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臣什麼都不缺。”殷無執說罷,又想起什麼,道:“不知太皇太後,當時中的什麼毒?”
阿桂的確會認毒,但卻不是所有毒都認識,它最熟悉的毒多產在南疆那邊。
太皇太後示意,秦川很快捧了盒子過來,她淡淡道:“哀家也不瞞你,毒是姚姬下的,這剩餘的也是從她宮裡搜出來的,太醫看了,不是什麼致命之毒,她就是看哀家不允她見陛下,所以想讓哀家多睡少管閒事。”
她如此坦然告知,倒是讓殷無執心頭一跳。不過轉念一想,此雖宮中秘事,但在太皇太後眼裡,姚姬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可言,所以才如此不顧她的威嚴。
殷無執取出檢查了一下,確實不致命,難怪姚姬隻是被關了幾日便被放出去了,太皇太後也沒有特彆追究。
他思忖:“此前文太後說,陛下的心病可能是因與姚太後談話而起,隻是那日陛下屏退了所有人,包括一乾暗衛,至今無從查探。”
“陛下是個孝順孩子,便是真覺得姚姬有什麼不對,也定然不會輕易說出來的。”
“陛下說,他不記得那日與姚太後說了什麼。”
太皇太後皺眉,道:“不可能。”
“也可能是選擇性遺忘。”殷無執推測,道:“但既然如此,何不索性讓姚太後繼續接近陛下,若是真的很重要,姚太後應該會再次向陛下提及。”
太皇太後神色複雜了起來:“你有所不知,姚姬……”她看向一側,秦川立刻行禮出門,身影利落地上了屋頂,靜坐戒備。
周圍沒有旁人,太皇太後才道:“你既是陛下的心尖人,說不定日後便是他恢複康健之良藥,哀家也不瞞你。”
一個時辰後,殷無執走出了太皇太後的寢宮。今日的太陽很大,照在宮牆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的刺目光暈,讓他按著眼睛恍惚了好一陣。
回到太極殿的時候,薑悟正懶洋洋地窩在屋廊下,那盆榮竹又被搬了出來,看上去與普通竹子無異。
“陛下幼時,過的不太好。”
薑悟平平合目,還在回憶昨夜的夢境。
那應該是原身幼年時期。
小孩子手短腳短,臉蛋圓圓,窩在被子裡睡的很香,也許是因為做了什麼美夢,還輕輕地砸了咂嘴。
直到一個人影走進偏殿,她先是點燃了蠟燭,輕輕放在桌案上,然後又把書翻開,拿鎮紙壓住。
再然後,她來到了薑悟的床前。薑悟被人推醒,迎麵看到對方,軟軟喊了一聲:“母妃。”
“好孩子。”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女人柔聲道:“該起床了。”
“唔……”他皺了皺臉,揪著被子往裡麵縮,聲音奶聲奶氣:“悟兒想再睡會兒。”
“不睡了。”姚姬拉開被子把他抱了出來,親自取過衣服給他裹在身上,道:“母妃把書都掀開了,悟兒看完了再睡。”
“那就要晚上了。”他悶悶地抱怨,被女人強行抱到了桌前:“聽話,母妃給悟兒梳頭,晚點還要去見父皇呢。”
薑悟困倦地揉著眼睛,試圖往桌子上趴,“父皇那麼喜歡母妃,悟兒總能見……啊疼。”
姚姬揪著他的頭發把他腦袋立起來,聲音依舊溫和:“他是為了母妃而來,可不是為了悟兒來的,悟兒若是不好好讀書,父皇不會喜歡你。”
“父皇已經很喜歡悟兒了。”
“他是對母妃愛屋及烏,不是真的喜歡你。”
也許是因為被揪了頭發,薑悟捂著頭皮,表現的很生氣:“悟兒也是父皇的小孩,父皇喜歡悟兒不是因為母妃。”
“他若是喜歡你,就該把太子之位給你!”
“太子哥哥是皇後生的,嗚嗚疼……”
姚姬掐著他的臉,問:“你怪母妃身份低賤?薑悟,你不要忘記,是母妃生了你,你三歲之前母妃沒有不讓你玩,可你現在都多大了,母妃每日那麼早起來陪你讀書,母妃不比你過的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