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的太近,薑悟吐出了一口水,直接澆在他臉上。
趙澄閉了一下眼睛,胸口瘋狂起伏。
……他們兩個到底誰是人質!
穀晏站在一旁看著,輕咳一聲,道:“殿下,他渾身都濕了,您要不要帶他,換身衣裳。”
“誰要給他換衣裳!”他不殺他已經是仁至義儘。
穀晏站在門口,道:“起風了。”
趙澄直接把薑悟夾起來,薑悟就乖乖耷拉在他手底下。趙澄走了兩步,平息了怒意,道:“去,再拿身乾淨衣裳來。”
他盯著侍女把薑悟扒光,擦乾淨,再換上新衣服。
薑悟何止身上濕了,頭發也濕了。
他對於趙澄的屢次相救十分不滿,本以為在仇人這裡一定很容易就死,可他沒想到,趙澄居然真的這麼在乎自己的生母。
不過他倒是發現了,趙澄居住的這個岩洞就是他和殷無執誤打誤撞進來的那裡,他和殷無執還在那個溫泉池裡泡過澡,殷無執還狠狠報複過他。
侍女離開,薑悟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頭發有些濕漉漉的,不是很好受。
他開始懷念殷無執拿著手爐給他熥頭發的手。
那濕漉漉的長發逐漸打濕了枕頭,趙澄又把他從床上夾起來,擺放在了一側的椅子上,轉身道:“來人,把他頭發熥乾。”
那椅子椅背筆直,躺不下去,兩側也沒有扶手,薑悟一坐上去就不由自主地旁邊歪啊歪,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趙澄再回頭,就看到那身剛換好的衣服,還有來不及熥乾的頭發,皆被染上了灰塵。
“……”他聽到自己心平氣和地說:“把他剝光,按水裡,洗乾淨,再,拿一件,乾淨,衣裳。”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再跟薑悟相處一秒,他可能會直接被氣死。
薑悟被又一次洗乾淨,侍女們把他放在一個躺椅上,然後細細把他的頭發熥乾,才放著他去喪。
他熟練地睡著了。
晚上趙澄把他推醒,然後在他麵前擺上了很多吃的,但隻準備了一副碗筷,開始吃飯。
薑悟重新閉上了眼睛,趙澄抬手往他鼻子那邊扇味道,薑悟睜開眼睛,便看到他舉止優雅地用餐。
趙澄吃完了晚膳,便把剩飯繼續擺在他麵前,頭也不回地上了床。
薑悟:“朕也要睡床。”
“你還是睡椅子吧。”
好吧,也不是不能睡。
過了一會兒,趙澄:“薑悟。”
沒人答應。
又過了一會兒,趙澄:“睡不睡床了。”
半個時辰後,趙澄走過來,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你很行。
薑悟感覺到了久違的輕鬆與愉快,他連續在椅子上睡了一天兩夜,趙澄也已經兩天兩天都沒有給他吃飯了。
雖然這家夥每次都會在他麵前吃飯,可他從來不逼著他張嘴吃任何東西。
人不吃飯,是會死的。
被綁來這裡的第三日早上,薑悟神色安詳,雖然他麵前又一桌子飯菜,但他一口都不想動。因為即將死亡的美好已經籠罩了他,等他死了之後,重新變成遊魂,殷無執去哪裡,他就可以跟去那裡,再也不用受這沉重軀體的限製。
一切都很完美。
感謝敵國趙澄,感謝異父兄長,感謝……
下巴被人捏開,一勺子蛋羹塞了進來。
那東西太滑,薑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給吞了下去。
他兩天沒吃飯,已經喪到眼睛都沒力氣睜。
然後,又一口喂了進來。
薑悟:“。”
他在反抗比較費勁,還是老老實實接受投喂比較費勁之間權衡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後者。
一碗蛋羹全部被喂下去。
趙澄直接把勺子丟在了碗裡。
穀晏站在一旁,道:“殿下不要生氣。”
“生氣,哈,孤豈會與他生氣。”
穀晏:“……”
您的表情明顯開始不對了。扭曲中透著意思瘋狂,瘋狂中透露出幾分無奈,無奈中透露出幾分抓狂,抓狂中還透露出幾分委屈。
哪裡像是不氣的樣子。
趙澄揉了一下額頭,道:“他以前在宮裡,也是這樣?”
“是。”
“為何會患這種病?”
穀晏道:“這個,臣也不清楚。”
趙澄看著薑悟。
他實在不明白,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當年那個不管做什麼都力求完美的人變成現在這樣。
古井無波,波瀾不驚,仿佛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薑悟的臉被捧了起來,虛弱地對上一雙與自己極像的眉眼,趙澄道:“你什麼都不怕,是不是。”
不,喪批怕活著,怕身邊人總要對他好。
趙澄放開他,對穀晏道:“孤要治好他。”
穀晏:“?”
“治好他,他就知道怕孤了。”
薑悟張開一隻眼睛,懷疑他又要像皇祖母那樣治療他,當即道:“不。”
“不想被治好,還是不想怕孤。”
“。”
“你沒有選擇。”趙澄道:“外麵是不是雨停了?”
“是。”
“把他搬出去,見見太陽,再派幾個人去懸崖邊守著。”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薑悟,道:“留心,可能會有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