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悟從來沒想過,沒有殷皇後的世界竟是這樣的反喪批。
他幼兒園的時候就不愛動,能趴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因此而從老師那裡取得了極大的關注度,獲得了小懶鬼的稱號。
那個時候的殷無執很不理解,為什麼薑悟每天都在換著花樣癱,居然還能獲得小紅花。
有那麼一陣子,他產生了奇思妙想。
那一日陽光明媚,小薑悟把臉蛋側著壓在桌子上,然後便看到平日在幼兒園裡稱王稱霸的殷無執,也突如其來的安靜了下來。
兩個小家夥都把臉放在桌子上,大眼瞪小眼。
小薑悟深深地感到了迷惑
他發出了:“。”
殷無執跟著:“。”
然後,老師來了:“阿悟,阿執,要吃午飯咯,今天有小香腸喔。”
小喪批毫無反應。
小阿執吞了一下口水。
老師走過來,習慣性地把薑悟從桌子上扶起來,笑眯眯地抱在懷裡:“好了,老師抱著去吃飯,阿執。你也快跟來。”
薑悟被抱走了。
他長得玉雪可愛,氣質獨特,老師們都很喜歡喂他吃飯。
至於小阿執,一開始也很多老師搶著喂他,但他表現的十分不屑,逐漸老師就知道他是一個很能獨立的小孩,也就不再上趕著了。
那一日,薑悟被放在食堂的椅子上,胸前圍了小餐巾,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小半碗米糊,以及小半根香腸。
然後,他就被老師抱著去睡覺了。
那一日,殷無執一直在等著老師來抱他,一直等到饑腸轆轆,困倦地在桌子上睡著,也沒等到。
薑悟後來醒來被牽著小手走回教室的時候,就看到殷無執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一邊臉肉乎乎鼓囊囊,一邊臉扁平的像是被拿熨鬥燙過。
薑悟找到了羞辱前男友的機會,慢吞吞地說:“學仍鷹。”
殷無執漲紅了一張半扁不圓的臉。
那是第一次,薑悟從殷無執那裡獲得了碾壓般的快感。
但很快,殷無執就跳過來,薑悟一臉無為地跟他對視,殷無執板著半扁不圓的臉看了他一陣,然後伸出手指。
對著他胸口輕輕一戳。
小喪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這是他與前男友恩怨情仇的冰山一角。
後來當然被他寫進了自己的記仇本裡。
言歸正傳,他是怎麼意識到這個沒有殷皇後的世界真正反喪批的呢,那還要從小學一年級的體育課說起。
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喪批還不知道體育課要跳操和跑步,但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他就知道了。
他有時候會感覺難過,殷無執已經不再留長發,沒有頭發給他扯了,他就隻能去扯對方的衣角,衣角要比頭發難扯多了。
在第二次體育課之前,他慢吞吞慢吞吞地揪了一下前男友的衣角。
殷無執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個動作,並且明白了它所蘊含的寓意:“乾什麼?”
喪批趴在桌子上,輕聲對他說:“肚子疼。”
殷無執雖然已經是前男友了,但重來一世,那麼多年了,也還是有些感情基礎在的,他當即就皺起了眉:“怎麼好好的肚子疼,你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薑悟當時就有些感動,差點以為自己的殷皇後回來了,他軟軟說:“就是疼。”
“我叫老師帶你去醫務室。”
“不用,我想趴一會兒。”
殷無執若有所思:“要實在撐不住記得告訴我。”
薑悟點點頭,安心地趴在了桌子上。
體育課的時候,殷無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來喊他:“走吧,去操場。”
薑悟以為他失憶了,他喪喪地重複:“肚子疼。”
殷無執停下動作,看了他一陣,忽然笑了一聲。
薑悟迷茫。
殷無執一邊笑,一邊重新坐下來,道:“不會吧,你真以為我剛才相信了你的話準備在老師麵前幫你請假嗎?”
薑悟:“。”
問就是悲傷,難抑。
世上什麼時候能夠取消體育這種反喪批的課程。
薑悟每次體育課的時候都在祈禱,但沒有一次應驗。
如今,又到了體育課的時候。
一般情況下,不等打上課鈴,班級裡的學生就會跑的所剩無幾。
大家都很自覺,會在課前主動去操場等老師。
薑悟也很自覺。
這麼多年以來,他已經習慣了靠自己躲開這堂課,而非寄托希望在前男友身上。
上午倒數第二節課還剩五分鐘,他慢悠悠地舉起了手。
老師對他印象也是相當深刻。這位同學上課總是在睡覺,喊了家長不管,這也就算了,他沒回考試還總能及格。
是的,及格,永遠都在及格線上,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似乎隻是為了應付誰。
老師問:“什麼事?”
“廁所。”他說話有氣無力,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幾分隱隱的困倦,好像怎麼也睡不醒,老師看了一眼時間,問:“還能堅持麼,隻剩五分鐘了。”
堅持不了。
在這個沒有殷皇後的世界,前男友也在總是跟他作對,如果等到課間的話,殷無執一旦能動,就一定不會讓他離開座位,他必須要趁課間的前一節課找個地方躲起來。
如果老師不答應的話,他就隻好在體育課上癱,就是要忍受幾個班級跑步和喊口號的聲音。
好在的是,他成功了。
他慢悠悠地走出了課堂,然後慢悠悠地找到了這層邊角的一個音樂教室,然後慢悠悠地推門。
他提前看過課程表,這個教室上午都沒課。
門是隔音門,有點重,喪批一下子沒推開。
再去推的時候,身後忽然出來了一隻手按在了門上。
薑悟剛要道謝,就發現那隻手腕上的表盤十分熟悉。
與此同時,一陣刺耳的下課鈴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