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 / 2)

宮女在逃 怡米 17582 字 10個月前

齊王笑著點點頭,轉身之際眼眸一沉,若非天子暗示,他才不會低頭給一個宮婢認錯!

不過她也算通透,懂得給自己留後路,沒有恃寵而驕。

既做了天子的女人,他不會再起歪心思,美/色在性命麵前不值一文。

走出一段路後,迎麵遇見身穿鎧甲的煜王。

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多年未見,毫無感情可言。

“呦,這不是五弟麼!不是說你要出家修行,是吃不了苦頭還俗了嗎?”

煜王最近長高不少,比齊王矮了一個拇指,不過他年紀小,照這個勢頭來看,要不了兩年就能趕上齊王。

五個兄弟都是身量頎長的,即便煜王還沒有長起來,在同齡人中也算是高挑的,可齊王每次都拿他的身高取樂,在宴會上還會喊他小矮子,煜王耿耿於懷多年,看這個兄長也是哪哪兒不順眼。

“三皇兄是從尚衣監出來的,不會是去賠禮道歉的吧?”

齊王在宮中那點荒唐事早已傳開,不是秘密。

煜王冷著一張臉譏誚,像是在述說一件尋常事,不帶感情,可越是這樣越讓齊王覺得難堪。

看他還是一副修行人的自律模樣,齊王起了作弄的心思,笑著攬住他的肩,“兄弟見麵,彆聊煞風景的,走,為兄帶你出宮轉轉,見識些新鮮的。”

對於尋花問柳之徒而言,新鮮的等於花樓裡新進的姑娘,煜王撇開他的手,冰冷冷道:“沒興趣,皇兄剛受罰不久,不該好好反省,潔身自好麼。女子香固然美好,但越美好越有毒。”

被一個雛雞少年教訓,齊王臉上頓覺無光,不過他無光的糗事多了,也不在意再來一樁,“為兄跟你逗笑呢,瞧你臉拉的,快到地上了。”

“一點兒不好笑。”

煜王繞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徑自去往尚衣監,找到了木桃。

“衣服劃破了,幫我補一下。”

木桃吃得腮幫鼓鼓,不解地瞪大眼睛,“殿下衣服破了,去找近侍,找奴婢乾嘛?”

再說,堂堂一個親王,還能沒有更換的衣裳?

煜王不管那個,脫下外衫扔在木桃腦袋上,恨鐵不成鋼道:“我一心把你贖出宮,想著跟你表現得親密些,也好做給陛下看,你倒好,當我倒貼嗎?”

“......”

真是用心良苦,木桃點頭如搗蒜,“殿下先說明緣由,奴婢不就明白了嘛。”

“呆頭鳥。”

“我不是!”木桃一生氣一跺腳,直接用了“我”,隨即反應過來,弱了氣勢,“奴婢才不是呆頭鳥。”

煜王哼一聲,“明早我來取,你夜裡加緊縫補,記得縫補得細致些,我可不想被將士們嘲笑。”

說完,少年扭頭就走,才不想再搭理笨宮女。

看見坐在秋千上的殊麗,他挺著身板走過去,“西廠馬上就要被取締了,取而代之的是綺衣衛,我替你報仇了。”

說完,也不等殊麗反應,大步離去。

望著少年的背影,殊麗心裡暖融融的,她想自己會永遠記住這一幕,有一個少年,投桃報李,冷中帶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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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出宮探望陳呦鳴,殊麗無意中提起想替晚娘看間店鋪,再請個麵點師傅,做些早點生意。等自己出宮後,再與晚娘一起另謀出路,去外地開間繡坊什麼的。

陳呦鳴閒得發慌,拉起她道:“走,我陪你去街麵上看看。”

論雷厲風行,陳呦鳴是當仁不讓,而且她頭腦清晰,腦袋裡像是有個算盤,與出兌的東家還價時,就能把利弊算得明明白白,令東家瞠目結舌。

“兄台是做什麼的?”

一身男裝打扮、貼小胡子的陳呦鳴轉了轉手裡的折扇,“給我夫人打雜的,我說的不算,還要夫人做主。”

被稱為“夫人”的殊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剛說的價錢,你覺得如何?若是不行,那就算了,附近出兌的門店不少,我們有的選。”

兩人一唱一和,東家搖了搖頭,“壓價太低了,怎麼也得再加二十兩,要不然我就自己開店賣早點算了。”

陳呦鳴摟住殊麗的肩,搖了搖手裡的扇子,“那行吧,咱們去對麵那家還還價,就把鋪子開在你家對麵,搶你生意。”

最後四個字,她咬得極重,愣是把東家逗笑了。

“兩位請留步!”

簽好契約,殊麗看了一眼桌麵上的銀票,感覺完成了一件大事。

並肩走在街上時,陳呦鳴斜眼道:“黃金地段,這可不是小數目,你對朋友可真大方,得耗掉你一半的積攢吧。”

宮人的確能積攢不少錢兩,尤其是禦前的宮人,可積攢再多,也是拿命換來的,能做到如此大方的,屬實少見。

“朋友不多,就那麼兩個,大方一點又何妨?”殊麗疊好房契,報以一笑,“多謝。”

陳呦鳴摸摸胡子,“一句多謝就夠了?”

“那,我請客。”

“我不是這個意思。”厚臉皮的陳呦鳴罕見的紅了臉,揚揚下巴故作瀟灑,“你的朋友裡,能不能算我一個?”

殊麗詫異,這個皇女真的一點兒架子也沒有,反而與她極為投緣,“若你不嫌棄我的身份,我自然樂意。”

“怎麼會,英雄不問出處。”

黃葉染霜的時節,到處透著蕭瑟,可陳呦鳴眼底的晶亮讓殊麗感受到尊重和欣賞。

兩人慢慢走著,相談甚歡。

“我比你大三歲,你叫我姐姐吧。”

殊麗大方喚道:“呦鳴姐姐。”

陳呦鳴翹起嘴角,“我三月出生,你呢?”

在宮中蹉跎多年,殊麗都快忘記自己的出生時辰了,“十月。”

再有幾日,就是她十八歲的生辰了。

將陳呦鳴送回府,殊麗剛要乘車回宮,忽然被巷口竄出來的一道身影攔下。

“以漁,你怎麼在這兒啊?”

突然出現的元利康,令殊麗厭煩不已,沒等她攆人,車夫和侍衛就亮出了佩刀,“貴人出行,閒雜人等退避。”

貴人,退避?

元利康覺得無比刺耳,一瘸一拐走到殊麗麵前,“我和你們這位貴人可是親戚,你們要當著她的麵殺我不成?”

不願讓人看了笑話,殊麗示意車夫等人稍稍退開,隨後看向元利康,“找我有事?”

“偶然遇見。”

元利康手裡還提著吃食,確實不像跟蹤而來,不過,若他是跟蹤而來,侍衛們真有了滅口的理由。

“下次遇見,不必特意過來打招呼,咱們不熟。”殊麗眉眼淡淡,疏離又不近人情。

元利康暗自撇撇嘴,麵上笑得燦爛,“你來宋老太師的府邸作甚?剛剛那個年輕男子是何人?”

問話時,他眼中忽閃精光,就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足以拿捏住殊麗。

殊麗嘴角泛起嘲弄,語氣更冷,“秘辛,元大人還是不要追根問底的好,以免追悔莫及。”

“我追悔莫及的事兒還少嗎?不差這一件。”他一邊笑著,一邊打量起殊麗的穿戴,綾羅綢緞、珠翠燒藍,乍一看,哪裡像個服侍人的婢子,分明是豪門養出的嬌女。

嘖,飛上枝頭,就是不一樣了。

元利康笑得諂媚,又湊近半步,“你也知道舅舅府宅遭了大火,燒得什麼也不剩,我們一家不得不住進官署的廨宇,擁擠的不行。你看,一家人的,是不是該接濟一二?”

說話時,他就差眼睛放光了。

像是聽了一樁笑話,殊麗忽然掩帕輕笑,“一家人?從打進宮,我就沒有親人了,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不配。”

說完,她繞開臉色難堪的中年男子,踩上腳踏,正要彎腰鑽進車廂時,身後傳來一道譏誚——

“你若不認我這個舅舅,就休怪我大義滅親,剛那個小白臉是你的相好吧,若是被陛下知道,你該知後果多嚴重。”

殊麗撩下車簾,縹緲的聲音從窗縫傳出,“那你就去禦前告狀吧。”

我還有些期待呢。

馬車緩緩駛離深巷,元利康氣得擲了手裡的紙袋,朝馬車追了幾步,“小畜生,你給老子等著!”

他不好過,她也休想好過!

車外的謾罵持續不斷,殊麗閉了閉眼,壓下火氣和委屈,冷著臉回到了宮裡,守夜時,也是罕見的沒有一絲笑意,外人見了,還以為她和天子慪氣呢。

陳述白是在三更時才回的寢殿,手裡還攥著一座小城發來的密報,說是有人在城中發現了陳斯年等人的蹤跡,卻無力阻攔,讓他們逃了。

“吩咐下去,秘密派人前往此城一探究竟。”

身側的禁軍統領有點不解,“可他們不是已經離開那座城了麼,要不要直接北上捉人?”

陳述白將密報甩在他臉上,“即刻。”

一個千戶握有一千一百餘人,陳斯年身邊充其量百餘人,若是動起手來,刀光劍影,即便打不贏對方,也會引起其餘城池將士的注意,怎會沒有收到其他任何城池的密報?

事出反常必有妖,說不定,這就是一封偽造密報,亦或是,送出密報的千戶被人控製住了。

察覺天子動了怒,禁軍統領哆嗦一下,“末將馬上去辦!”

屏退隨侍,陳述白走進內寢,見殊麗坐在軟塌上發呆,斂了周身的寒氣,走過去拍拍她的背,“誰惹你不高興了?”

殊麗敷衍地福福身子,被陳述白打橫抱起放在了書案上。

灼吻落下時,殊麗彆過臉,沒讓他親到。

陳述白也不氣,對她越來越有耐心,“跟朕說說,誰惹你不快了?今兒朕也不快,咱們正好拿欺負你的人出出氣。”

還能這樣出氣,有夠幼稚,殊麗勉強扯出一抹笑,“陛下真的想為我出氣?”

陳述白靜默地看著她,不置可否。

殊麗主動攬上他的肩,身體前傾,唇貼在了他微涼的下頷上,眼眸幽幽晦暗,流露出幾分妖氣。

妖氣媚而冷,很難招架住。

“這些日子,我想多和公主走動,陛下允嗎?”

公主......陳述白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皇妹,“怎麼,你們很投緣?”

“是呀,陛下允不允?”殊麗淺啄他的下頷,一下下帶著誘媚。

化身妖精的傾城女子,殺傷力是平時的十倍不止,將陳述白那點慍火也一並排解,唯留下呢噥旖旎。

大手撐住她柔韌的腰肢,將人豎抱起來,喑啞命令道:“盤上。”

殊麗蹬去繡鞋,雙腳一勾,勾住他勁瘦腰身,將柔嬈的身子靠了過去。

窸窸窣窣一陣後,綾羅珠翠落了地,雪白的襯裙上還留有幾個淩亂的腳印,兩人的身影從書案輾轉至龍床,再到湢浴,一路跌跌撞撞,龍袍、玉冠落在了湢浴外。

水花響起,湧上池壁,打濕了漢白玉石。

壓抑過後,就是無休止的弦樂拉扯,一聲聲醉人心脾,聲聲繞梁。

殊麗臉頰發紅,從不知自己能如此大膽的去撩一個男子,而他竟也被自己撩亂了眼底的深潭。

繚繞水汽中,殊麗浮上水麵,擦了一把臉,如魚兒般大口大口的呼吸,隨之,又被拖入水中......

天色沉沉,殊麗蜷成一團窩在床裡,將枕頭墊在一側臉上,像個依偎在樹乾上的樹袋熊。

陳述白單手撐頭盯著她安靜的睡顏,大手一下下挑著她的鴉發,心悸的感覺猶在,卻已成了一種習慣。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種錯覺,所以無藥可醫。這種心悸,有部分是因為她嗎?

“薑以漁。”

陳述白念著她的本名,於幽幽長夜中格外繾綣。

次日醒來時,身邊的男人已經去上早朝,殊麗迷迷糊糊坐起來,見一側枕頭上留有一張泛黃的紙張。

打開的一刹那,周遭靜止了,除了怦怦的心跳聲,再聽不見其他。

這是一張賣身契,上麵還印著她少時聲嘶力竭後的手印。

恢複自由身了啊。

殊麗眼眶一酸,雙臂環住膝蓋,攥皺了契約,可隨之而來的,是滿腹的疑惑,天子將賣身契還給她,去掉了她身為奴婢的枷鎖,是為了讓她開心,還是另有目的?

一種莫名的預感油然而生,她恍惚地搖搖頭,覺得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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