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細水流長般的溫馨互動,陳述白臉色更差,在殊麗再三詢問他何時換藥後,還是不予應答。
殊麗早沒了耐心,索性回到裡屋忙自己的事了。
老趙臨走時,又塞給他兩顆大補丸,“這東西管事,把我婆娘製得服服的,官人留著婚後用。”
礙於對方的熱情,陳述白沒有拒絕,裹著紙放進袖管裡,繼續安裝桌椅。
晚娘洗碗回來時,發現陳述白還在忙活,而非與元栩鬥氣,趕忙上前勸道:“陛下還有傷,彆太勞累了。”
若病在她店裡,她可沒有好果子吃啊。
陳述白默聲,繼續忙活,直到把最後一副桌椅安裝好才起了身,輕車熟路地去往後堂淨手,之後來到裡屋前,叩響了門扉。
“咯吱。”
殊麗拉開門,沒說什麼,轉身往裡走。
陳述白走進去,反手掩好門,跟在殊麗身後,她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兩道被燭火打出的影子前後相靠,如靜夜裡的兩隻雨燕。
受不住他的黏糊勁兒,殊麗拿起布巾和藥膏,轉身道:“快上藥吧。”
陳述白二話沒說撥開係帶,當著女子的麵褪了外衫、中衣。
殊麗彆開眼,心道他怎麼連中衣都褪了,大冬天光著膀子做什麼……
帶著他坐到桌邊,殊麗麻利地為他換好藥,轉身收拾時幾不可察地舒口氣。
如今每每與他獨處一室,再沒了曾經在燕寢的淡定,尤其是對上他灼灼的視線時,甚至開始手足無措。
驀地,窗外響起煙火聲,漆黑的夜被簇簇火光點亮。
臨近除夕,富貴人家開始燃放煙火了。
為了掩飾獨處的尷尬,殊麗推開窗,仰頭盯著墨藍的天空,秋水剪瞳裡映出蘑菇般的璀璨銀花。
美得不切實際。
陳述白穿好外衫,盯著窗邊的女子,拿起自己的大氅走過去,輕輕搭在她肩頭,雙臂順勢環住她,左臉貼在她的右耳畔,嗬氣成霧,“喜歡嗎?”
若是喜歡,再簡單不過,他能為她燃放更為絢麗的煙火。
殊麗掙了下,想要脫離他的懷抱,可男人擁的很緊,不給她脫離的機會。
“麗麗,喜歡嗎?”
再次嗬出霧氣,陳述白翻轉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不知是在問她喜歡煙火,還是喜歡他的擁抱。
殊麗抬手撐在他胸口,極力拉開距離,“你放開我。”
今日吃了不少“醋”,陳述白心裡不舒坦,借著瑰麗的煙火氛圍,得了寸、進了尺,隔著大氅,他勾住她的腰,呼氣噴薄在她的鼻翼,“元栩在時,為何不理我?”
殊麗不怕他不冷不熱,就怕他突然而至的柔情,一個麵容絕冠的男子,深情款款望過來時,殺傷力可想而知,她甚至想要縫上他的嘴,叫他彆再蠱惑人。
“我沒有不理你,是你多心了。”
疑心病和事實,陳述白還是分得清的,他攬住殊麗胯骨,將她抱坐在窗台上,一手撐在窗框上,一手環著她的腰,附身靠過去,“是你不理我。”
殊麗向後仰去,避無可避時,反問道:“我為何要理你?又為何要給你優待?”
他們是何種關係?憑什麼他上門,她就要笑臉相迎?
陳述白耷了耷眼皮,思考的時間有些久,之後拍拍她的後腰,示意她坐穩點,彆掉下去。
殊麗不明所以,雙手抓住窗框,迷茫地盯著屋裡的男人。
月光跳動在他忽明忽暗的臉上,為他鍍了層柔靡,也為他鍍了層迷霧。
“你?”
沒等問出口,麵前高大的男人忽然跪了下來。
殊麗怔忪不已,想要跳下窗台,根本無法相信,陳述白跪在了她的腳下。
可陳述白不給她跳下來的機會,單手抓住她一隻腳踝,阻止了她的意圖,“彆動,聽我講完。”
她一直在躲避他,即便同處一室,她也將自己掩護的很好,不給他心與心交流的機會。
那麼,也隻有用這麼卑微的方式,換取一點點被正視的機會。
如果她願,他也不覺得虧,並甘之如飴。
“我沒執念過什麼,甚至連皇權都沒那麼熱衷,可我對你,執念過深,與命相連。從小到大,我就明白一個道理,人脈靠爭,人心靠謀,我謀慣了人心,百試不爽,因此在與你的相處中,有恃無恐,覺得你合該是我的掌中物,忽視了你的真實感受,以元佑的身份欺你,以陳述白的身份占你,還企圖得到你的真心,可月圓則虧,事與願違,在不知不覺中,無論是元佑還是陳述白,都失去了你。麗麗,時光無法重來,我無法去挽回曾經的過錯,但日子還在繼續,我會用餘生彌補,隻要你願意。皎月為證,對卿,絕不相負。”
殊麗靜歎,從不知惜字如金的天子,可以一次說出這麼多的話。
見窗上的女子沒有反應,陳述白也不氣餒,捧起她的腳,於月光中輕吻她的腳背,帶著繾綣和堅毅,“麗麗,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吧。”
殊麗收回腳,語氣平靜的令他心慌。
“你應該清楚的,我已經不在乎元佑了,那麼你是元佑還是陳述白,都與我無關。”
陳述白靜默,心牆再度裂開縫隙,生疼生疼的。
“沒關係,從此以後,我就是你門前的甲乙丙,還有與你重新認識的機會。”
“何必呢,陳述白?”
何必屈尊降貴,殊麗無奈。
陳述白沒有答應,上前將她抱了下來,替她拍了抬身後的褶皺。
殊麗臉一臊,擰眉推開他。
陳述白順勢靠在桌沿,蒼白的俊麵帶著一絲痛楚。
何必呢?因為我動心了。
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