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兒回到坤寧宮,迫不及待地跑進東寢,撲進了正坐在窗邊刺繡的娘親懷裡。
“母後!”
殊麗趕忙收起繡針,掐住她的咯吱窩將人抱坐在懷裡,“出去瘋了一日,夜裡看你父皇訓不訓你。”
為後一年半,殊麗身上多了沉穩,沉澱了波瀾不驚,眉眼更為溫婉,加之沒有後宮爭鬥,整個人散發著嫻靜柔媚的氣韻,與大寶兒講話時細聲細語,嘴角帶笑,看上去是生活在甜蜜中的人。
大寶兒喜歡抱著娘親貼貼,學著壞爹爹在她身上使勁兒嗅了嗅,然後誇讚道:“好香啊。”
對於這點,殊麗很是怪怨陳述白,告誡過他多次不可當著大寶兒與自己親昵,奈何那個男人不聽。
“跟著馮大伴用膳了嗎?”
“吃了大閘蟹。”
小孩子喜歡講述所見所聞,大寶兒也不例外,不隻形容了大閘蟹的鮮美,還將偶遇藍衣捕快的事講給了殊麗聽。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唔,沒記住。”
殊麗若有所思,一個能讓馮姬失了淡定的女子,必然是他至關重要的人。
將此事放在心上,殊麗牽著大寶兒的手走出寢殿,漫步在溢滿花香的庭院中。
殊麗喜歡月季,陳述白讓花匠在坤寧宮各個牆角栽滿各式各樣的品種,正值日月交替之時,昏暗的日光和皎潔的月色交融,映在質地厚實的花朵上,仿若旭日星辰的微光跳動在花海中。
大寶兒從泥土裡撿起一朵花,吹掉了上麵的浮土,還在小肚子上蹭了蹭,旋即舉高胳膊,笑嘻嘻道:“給母後。”
殊麗彎下腰,任大寶兒將花朵掰成小瓣,貼在她眉間門,形成一個漂亮的花鈿。
大寶兒覺著,自己的母後就是傳說中的花仙子,止不住地興奮,圍著殊麗來回打轉。
看她淘氣,殊麗拉住她的手臂,“乖,咱們在樹下坐會兒,等你父皇開膳。”
夏日炎熱,殊麗喜歡日落後在庭院中享用晚膳,正好這幾日陳述白不忙,每到戌時就會過來,並在坤寧宮歇下。
聽說父皇要來,大寶兒拽了拽殊麗的袖子,“母後,寶兒可乖了。”
知她心虛,殊麗嗔道:“娘告訴沒告訴過你,敢作敢當,出去玩了就是出去玩了,沒必要遮遮掩掩。”
大寶兒將一雙小手絞在一起,感覺母後不會站在她這邊。
陳述白過來時,大寶兒跳下藤椅,小跑著過去,“父皇,寶兒想你了!”
粉白白的小團子撲過來,陳述白伸臂將她抱起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今早不是剛剛想過為父?”
大寶兒是個會哄人的孩子,嘴特甜,能把人哄得放聲朗笑,這一點與殊麗和陳述白都不同,倒跟陳呦鳴很像。
“那寶兒也想父皇。”大寶兒摟住爹爹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他的臉,嘿嘿笑起來。
陳述白用手背蹭了下,將人放在對麵的藤椅上,就徑自走到殊麗身邊落座,自然而然地攬住女子的肩,“今兒跟閨女做了些什麼?”
殊麗靠在他肩頭,盯著對麵的大寶兒,“寶兒自己說吧。”
大寶兒哼唧兩聲,低頭戳了戳自己吃飽鼓起的肚子,“跟馮大伴去宮外溜達啦。”
陳述白稍抬劍眉,猜到什麼,故意放淡語氣:“出去玩了一日?”
大寶兒豎起五根手指頭,“五個時辰。”
行,小丫頭還會數數了,陳述白道:“馮姬公事纏身,綺衣衛一刻也缺不了他,以後給你換個內侍,彆帶著他胡鬨。”
大寶兒噘嘴,嘟囔道:“不要,就要馮大伴。”
從女兒會喊爹爹起,陳述白就記了馮姬一筆賬,哪願意讓他和女兒頻繁往來,奈何殊麗不阻止,大寶兒還黏著人家,陳述白本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小丫頭為了馮姬,跟他這個親爹犟上了,屬實是氣人。
前有一個元栩,後有一個馮姬,快比他這個爹爹親了。
絕對不行。
“不行,三個月不準再與馮姬出宮。”
大寶兒扁嘴,趴在藤桌上悶悶不樂,卻聽見訓斥自己的爹爹對自己的娘親噓寒問暖,絲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她一賭氣跳下藤椅,氣哼哼往外走,奶乎乎道:“沒法兒呆了,寶兒去找姑姑。”
即便已經三歲,小丫頭還是胖乎乎的,走起路來慢慢吞吞,像隻小鵪鶉。
陳述白咳了下,“回來。”
大寶兒犟著脾氣走向月門,並沒打算回頭。
殊麗看不過去了,推了一下靠在她身上的男人,“跟你一個脾氣,你負責哄回來。”
陳述白無奈,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把將小鵪鶉提溜回來,夾在臂彎帶回滕椅,放在了自己和殊麗之間門。
這回總行了。
果不其然,一碰到娘親,大寶兒立即變回乖小孩,依偎在暖香中,偷偷打量身側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