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從未意識到還有這種辦法。
而當她仔細想了之後竟然驚訝地發現,這個主意似乎確實不錯。
前提是雷爾夫能穿過黑岩堡嚴密的安防、躲過彆斯霍拉家族的守衛,不留一絲痕跡且絕不會讓人發現端倪地殺了病床上的納維公爵。
她倒不是懷疑雷爾夫的能力。
殺了納維公爵對他來說應當很輕鬆,做得乾淨不留首尾也不是難事。
畢竟他可是男主之一。
但問題就在於,黑岩堡裡,還有另外一個男主??那位名為布利斯的大魔導師。
艾米既不知道他是為何出現在彆斯霍拉家,也並不清楚這個世界的魔導師到底有哪些手段。
萬一他能通過通魂、攝靈或者物品通靈之類的法術,還原凶殺現場,自己和雷爾夫都要惹上麻煩。
再加上他低至負五十的好感度,說不定真的會立刻把自己抓住送進牢裡。
就在這時,艾米的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念頭。
就像是服帖齊整的壁紙翹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卷邊。
她突然意識到,來自王城的大魔導師布利斯並不是沒有緣由、憑空出現在黑岩堡的。
他來到永夜城隻有一個原因:
他是為了納維公爵而來的。
這是彆斯霍拉整個家族目前唯一的大事。
而既然彆斯霍拉家的人邀請一位大魔導師、而不是從聖殿請光明神官過來,就昭示著公爵的病情已經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階段,甚至於要開始著手後事安排的程度。
所以迪特克才會找來一位大魔導師,為的是給納維公爵的遺囑附魔??沒錯,就像艾米簽訂租賃合同要找一位高級魔法師一樣,這個世界沒有法律這種東西,想確保契約的有效,隻能依靠魔法。
艾米揪住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邊整理思緒邊緩緩說道:“也許...納維公爵真的快要死了。”
“布利斯是迪特克請來的,他好像十分篤定納維公爵會將家主和爵位傳給自己。隻是...他看起來太心急了些。”
“畢竟哈爾男爵都還以為納維公爵的身體靠著海光象的肝臟還能再續上幾年,而迪特克就先將大魔導師請了過來。”
“迪特克到現在還沒有未婚妻。他拖到現在,最大的可能是他並不想在北境的貴族小姐中挑選...他的目標在南方。”
“沒錯。”艾米的語氣逐漸堅定。
“他連大魔導師都要從王城請,想必和南邊貴族的聯係會更緊密些。”
“和納維公爵不同,迪特克並不想在北境當土皇帝,他想要的恐怕比他父親還要多得多。”
“河穀地也好,南境也好,總之,隻要迪特克想娶個南邊的姑娘,他一定會去王城的春季社交舞會。”
“他想在舞會之前解決這一切。”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如此心急的原因,也是納維公爵病情來勢洶洶的原因。”
艾米忽然覺得茅塞頓開。
當然,這些還隻是她的猜測。
但她有辦法驗證這些猜想。
-
過了幾天,艾米又去了一次黑岩堡,並“不小心”遺落了洛克公爵送自己的黑曜石耳環。
第二天,她寫信過去,詢問迪特克少爺沒有見過自己遺落的首飾,特意強調了這是自己的未婚夫,一位來自南境的大貴族所贈,使用了布佛裡托最名貴的寶石製作。
迪特克很快就派仆人送來了那枚耳環,並一同附贈了幾天後的晚宴邀請函。
宴會在彆斯霍拉家的一處莊園舉辦,畢竟黑岩堡現在嚴肅的氛圍並不適合賓客們放鬆地喝酒和跳舞。
臨出門之前,艾米換下了洛克公爵送她的項鏈和耳環,隻戴了那枚與之相配的戒指。
??她有事情要做,並不想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而公爵贈送的寶石項鏈,又實在太過閃耀。
可當她踏入宴會廳後,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麼多餘。
再閃耀的珠寶,也難以在這場宴會中成為焦點。
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布利斯少爺吸引了。
女眷們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些跟在女人屁股後麵的男人們自然也忍不住湊到了旁邊,空氣中的脂粉香氣濃鬱得要將人的胸口悶住,艾米更是狠狠地連續打了幾個大噴嚏。
不過布利斯還不是她今晚的目標。
艾米輕輕撚起緄著花邊的精致裙角,掂著腳尖在人群中搜尋迪特克的人影,小心地和腳步匆匆的侍從擦身而過,避免碰到他舉起的酒托和晃晃悠悠的琺琅杯。
雖然晚宴尚未開始,但水晶吊燈下的長桌已經擺滿了餐具,大家還在等著冷盤,因此不急於落席,而艾米也終於在主桌旁的另外一小群人中,見到了這場宴會的主人。
“迪特克少爺。”
她立刻調成了社交場合常用的聲線,嬌俏的少女馬上吸引了迪特克的注意。
隨著最後幾步加快了腳步,艾米胸前的珍珠項鏈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音,在燈光的照耀下,更凸顯她雪白細膩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