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2)

31、

雨宮泉就這麼被一勺辣味的咖喱撂倒了。

她躺在診所的病床上,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腹部。一邊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慢條斯理地翻閱著她的病情報告,歎息道:“年輕人,知道自己擁有一個玻璃做成的胃,就要在飲食方麵好好注意才對。”

一邊冒著冷汗的織田作主動開口道:“是我的錯——”

“好了,身為男朋友卻沒有照顧好她,當然有錯。但是年輕人你總要明白,身體是你自己的,現在不上心,老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老醫生語重心長地說。

織田作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的機會。

一陣忙活之後,雨宮泉的胃痛症狀終於緩解了。她吃了藥以後昏昏沉沉地躺在椅子上,身上蓋著織田作的風衣。

而織田作則坐在她身邊,回想了一下醫生的囑咐。辣的當然不能再碰,冰的也不可以,生的也不可以......他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側臉。

醒過來以後,大概要鬨脾氣了吧。

雨宮泉睡得人事不知。淺淺的呼吸繚繞在指間,織田作有些猶豫地想收回手,她卻側了頭,輕輕蹭了蹭男人的掌心。

織田作愣住了。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將虛握著什麼的手掌收了回來,眼眸沉了沉,漾起溫柔之外的某種硬質的東西。

32、

雨宮泉模模糊糊地睜開眼。

暗紅色頭發的男人就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單手撐著頭,似乎是在小憩。

室內灑滿了暮色。覺得這種場景分外熟悉的雨宮泉陷入了沉默。

......動不動就昏迷,從前的她體質不好,也沒差到這種地步。

果然,生活的意外總是能毫無防備地擊潰她。

雨宮泉動了動肩膀,風衣滑落了下來。織田作察覺到了動靜,呼吸輕輕一頓,抬起頭來睜開了眼。

“好點了嗎。”

“嗯。”雨宮泉悶悶地回應了一聲。

織田作吸了口氣,說:“抱歉。這次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為什麼突然這麼鄭重啊,織田作。”

“叫我作之助就好。”織田作說,“我的本名是織田作之助。織田作是朋友起的名字。”

......行了,這回連本名都和那位家重合上了。雨宮泉疲憊地閉了閉眼睛。

織田作之助敏銳地捕捉到了女人神情裡的一絲微妙,看起來這絲微妙並不是在傳遞對自己的不滿,於是他大著膽子說下去了。

“就是這樣。織田作之助,今年23歲。工作是不那麼穩定的港口黑手黨底層人員,地位低但是相對來說風險也沒有那麼大。大部分薪資都用於供養收養來的孩子。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四肢健全,體格還可以,擅長家務。”織田作之助無比認真地繼續道,但是越說他也越覺得自己有些不像樣,因此補救似的加了一句,“等你病好了,我可以幫你做完全不辣的咖喱飯。”

......織田作之助,一個腦子裡塞滿了咖喱飯的男人。

雨宮泉默默地吐槽著,卻有些抑製不住上揚的嘴角。

“本來是想請求你和我交往的。”織田作之助有些無奈,“我也知道現在的氣氛不是那麼合適,而且我們也剛接觸不久......但,作為一個不那麼優秀的交往對象,我還是覺得,得儘早把這些話說出來才行啊。”

據太宰的情報來看,他的競爭對手還是挺多的。

“作之助。”雨宮泉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下意識地埋怨道,“原來連名字都是朋友對你的昵稱啊。給你取這個昵稱的人是誰,看起來很受你中意啊。”

“是個捉摸不定的朋友。”織田作之助說,“名字叫太宰。願意的話,下次帶你去見見他。”

雨宮泉:“......”

雨宮泉:“抱歉,那位太宰先生,全名叫什麼?”

織田作之助:“太宰治。”

33、

織田作之助的告白被攪黃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澎湃的海浪聲,以及某人與海浪一樣蕩漾的聲線。

“啊,織田作君會打電話給我可真少見~”太宰治笑了一聲,“讓我猜猜,織田作是追到了那位小姐,打電話來炫耀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當場就跳海給你看哦。”

聽著友人半真半假的戲言,織田作難得沒有心情應和他的惡趣味:“不,她拒絕我了。”

太宰治沉默了。

一時間兩人之間隻剩下悠悠的海浪聲。

“這不合理。”太宰治忽然開口,所有的情緒從那雙鳶色的眼眸裡褪去,他說出口的話不帶一絲情感,“她應該會答應你的。”

“......她原本是這麼打算的。直到我提到了你的名字。”織田作說,“然後她就露出了我從沒見過的眼神。”

仿佛在看某種洪水猛獸一樣的眼神。

還有在一瞬間失去了光彩的瞳孔。

織田作之助原本是不信雨宮泉會自尋短見的。但是在見過這樣的眼神之後,就不能由他不信了。

“太宰......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啊?”

帶著些許無力感,織田作之助還是不經意間把這句話問出口了。

34、

雨宮泉現在隻想找到一把木倉,照著自己的頭來上一發,那麼這個荒唐的夢境就會就此破碎吧。

開什麼玩笑。

織田作之助追求自己,狗頭軍師是太宰治。

他們倆是不是還認識一個共同的朋友阪口安吾,閒著沒事甚至會聚在一起喝酒?

你們在胡鬨些什麼?

給我回書裡好好呆著去啊!

她坐在麵對著大海的那家咖啡廳裡,有些無力地用報紙蓋住了自己的臉。

手邊是一個小小的藥箱,裡麵分門彆類放好了藥片,標簽上寫著它們各自的名稱和用法。

這是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離開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而在他不緊不慢地做這些事的時候,雨宮泉本人正拿背對著他生悶氣。

......雖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氣。

然而她抬頭一眼看見織田作的時候,心中就會再次湧動起不甘和煩躁來——

仿佛再次意識到了,獨獨自己被“世界”所拋棄的事實。

35、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