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太宰治和織田作看著雨宮莉香和福澤諭吉吵架, 頗有點插不進嘴的意思。
倒是雨宮莉香提到了織田後，視線就乾脆轉移了過來。她現在用的是雨宮泉的身體, 雨宮泉從未往嫵媚豔麗的方向打扮過。被丈母娘以女朋友的美豔皮囊、用冰冷而的目光審視，這種體驗織田作之助也是第一次經曆，並且他懇切地希望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夫人, 您好。”他乾巴巴地打招呼。但是看著對方緩和下來的臉色, 他明白這聲招呼打得還是很必要的。
“算了。”雨宮莉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 “泉在這裡繼續呆著也挺好的。”
畢竟地獄也不一定比陽間來得舒適安全。八大地獄裡半數的家夥都是工作狂，即便是雨宮泉, 進了地獄寫出的作品也不見得會有多少人用心欣賞。
“那麼，我就先走了。手頭還有一堆積壓著的工作要乾呢。”雨宮莉香皺了皺好看的眉頭，拍了拍福澤諭吉的肩膀準備離開，發髻上的金魚發簪隨著她的動作熠熠生輝, 垂下來的流蘇時不時發出一點點琳琅的響聲。
他們擦肩而過。
福澤諭吉雙手搭在胸前，低垂著眼眸, 一言不發。
雨宮莉香剛走出兩步，隻見她雪白的脖頸微微低垂，腰帶上繡著的金色蝴蝶居然從黑色的布料上飛出，在空中扇了扇翅膀, 灑下閃爍著光芒的鱗粉。
她回頭望了望，手還搭在腰間那把脅差上，望向福澤諭吉的目光卻與剛才的輕靈與快活不同，塗了口脂的嘴唇顯得愈加殷紅。
織田作下意識地想讓福澤諭吉回頭看看這一幕, 卻在他視線轉移的間隙，雨宮莉香身邊的那隻金色蝴蝶沒了蹤跡。而她的身軀隱約淡成了一片虛影——在那片虛影散去後，閉著眼睛站在原地的，就成了仍是穿著病號服、握著那把脅差的雨宮泉。
她在半空中一晃，眼看著就要癱倒在地上。
離她最近的福澤諭吉瞬間反應了過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人帶進自己的懷中，但神情仍是有些消沉的。
織田作忙趕到福澤諭吉身邊，上上下下查看了她一眼，這才鬆了口氣，抬頭問：“剛才，那是......”
福澤諭吉歎了口氣。
“莉香，她是罕見的雙係異能者。”福澤諭吉說，“其中有一項異能，我至今沒有徹底了解，也許知曉的隻有我們共同的老師。而另一項，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這一種——”
“異能‘鬼神’。”福澤諭吉說，“她尚在人世的時候就能運用這種能力，使自己的靈魂離開軀體了。如今她似乎在彆的地方找到了工作，但那已經是生者無法觸及的領域了。”
“鬼神......”太宰治咋舌，“這真是微妙的異能啊。”緊接著他反應過來，“等等，如果黃泉、忘川什麼的都是真的存在的......那人死後豈不是還要繼續活在地獄裡？”
看著太宰治哭喪著的臉，織田作明白這對於一個自殺愛好者而言是一個多大的打擊。於是他說道：“既然如此，那你要努力一把，爭取死後進天國嗎？”
“織田作不要拿我尋開心了。也不要再補刀了。”太宰治嘟起了嘴，“說到底，對我來說天國和地獄也沒有什麼區彆吧。”
織田作沉默了，好像他說得真的很有道理。
福澤諭吉對兩個年輕人的脫線充耳不聞，他說：“但是莉香這樣出現在我麵前，也還是第一次。看來她還有依附在泉子身上活動的能力。”
“附身”這種東西本來應該是很微妙的，但是織田作下意識地認為，今天見到的那位雨宮莉香，作為母親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
反過來看，倒有種孩子已經成年了，她本人也已經在地獄活動了，卻還要擔心孩子的安危，甚至還需要親自“詐屍”，操刀來幫他們擊潰敵人......
真是感到莫名的羞愧呢。
雨宮泉在福澤諭吉懷裡平穩地呼吸著，似乎是被他們的對話聲吵醒，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緊接著睜開了眼睛。
“......織田作。”她輕輕地呼喚了一聲，聲音乾澀沙啞。織田作之助低聲回應了一句“我在”，然後握住她的手。
雨宮泉眯著眼，四處打量了一下，腦子裡僅剩的睡意也瞬間被驅走了。她抽了抽嘴角，指著遠處紀德的屍體，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這是我乾的？”
恍惚間，她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活動。身邊擺放著的脅差也說明了她不久前也許真的是在戰鬥。
織田作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好。
他不知道雨宮泉對雨宮莉香的異能了解多少。
“是小姐你乾的吧。”太宰治蹲下來，衝著福澤諭吉和織田作眨了眨眼，說謊話不打草稿地糊弄道，“我們也才剛剛趕到。到達這裡的時候，紀德已經死了。”
“也許是異能暴走的副作用，小姐可能失去了一段時間裡的記憶。現在感覺如何？”
雨宮泉活動了一下手腕，啞著嗓子回答：“感覺很好，就是有點累。”
“那就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福澤諭吉點了點頭，讓織田作抱著她，自己繼續在周圍勘查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