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華友誼精神救濟院(一)(1 / 2)

人間降維 大葉子酒 9162 字 11個月前

《三號大樓》是個解謎逃生類的rpg恐怖遊戲,女主角開場就失憶,為了找到離開的方法,不得不在大樓內尋找各種線索追溯救濟院的往事,同時還要注意規避在樓內遊蕩的幽魂厲鬼,最終安全逃出救濟院。

喬晝一向擅長解謎推理,也有點遊戲人特有的收集癖,非要把true ending打出來才滿意,不過他好像命中和《三號大樓》犯衝,怎麼也打不出它的真結局,遊戲記錄裡清一色十一個bad ending,還得了個BE全收集成就,看得喬晝滿頭問號。

雖然他打rpg遊戲自帶一個“首通必BE”的奇怪buff,但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

可惜不等他燃燒起英勇鬥誌,眼前就飄過了一隻從克蘇魯副本世界裡穿模而來的章魚怪,長滿眼睛的觸手令喬晝惡心了好一會兒,也懶得再繼續玩下去了。

早知道有今天,他應該打通那個真結局看看的。

女主角的時間線在一百多年後,當時德-華友誼精神救濟院已經廢棄許多年了,而他現在正處於“一百多年”前,威脅女主角生命的幽魂厲鬼們現在正雙腳著地像個正常人一樣走在他身邊。

施泰德帶著他走上樓梯,繞過拐角一張堆滿了廢棄醫療用品的舊病床,迎麵而來一個身材嬌小的短發護士。

護士有一雙很好看的大眼睛,胸口佩帶著的名牌上寫著“胡欣欣”三個字,不過無論是施泰德還是喬晝,都沒有費心去記這個名字。

“您是?”

大眼睛護士推著一輛手推車,看見他們就停下了腳步。

“施泰德,護士小姐。”

待在像素醫生皮囊裡的怪物自然地回答。

“啊,是施泰德醫生,我是瓊安,您負責的病房我已經打掃過了,這位是新病人嗎?”

護士果然報出了一個與“胡欣欣”八竿子打不著的名字,兩隻怪物像是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笑容和語氣都瞬間熟稔起來。

——他們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熟人見麵要先互通姓名是什麼奇怪的行為,喬晝想著,難道披上了彆人的皮囊後,就連這個醫院裡的怪物們互相也認不出對方嗎?

居然是靠視覺分辨敵我的,也太遜了吧……

喬晝毫不客氣地點評著。

——不過,這倒是給他這個知曉部分設定的人提供了通關便利。

他在這裡開小差,那頭的瓊安已經和施泰德有來有往聊了好幾句了。

“安排病房啊……最近病床都很緊張,瑪麗安護士長已經要求在走廊加床了,隻是院長還沒有批準,不過醫生運氣不錯,剛好有一個病人早上出院了,就在護士長負責的三樓,現在去的話應該可以搶到。”

瓊安看上去是個挺活潑的年輕護士,說起話來語調輕快,臉上總是笑眯眯的,喬晝頗感新奇地看了她幾眼,腦子裡就冒出了《三號大樓》裡提著一部園藝電鋸追殺女主角的幽靈護士瓊安。

徘徊在二樓陰魂不散的電鋸護士,熱衷於肢解活人的軀乾,當女主角快要逃離追殺範圍的時候會出其不意地使用投擲技能,被她這一招飛來電鋸坑過的玩家不知有多少,死掉之後能獲得一個極具諷刺性的“科技改變命運”稱號。

想想那個提著電鋸身高近一米八的女壯士,又看看這個笑容甜美的活潑女孩兒,喬晝暗暗稱奇。

嘖嘖嘖,看不出來啊,人死掉之後性格反差就會這麼大嗎?

施泰德和瓊安打過招呼後繼續往前走,瓊安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目送他們,在喬晝與她擦肩而過時,那雙鑲嵌在眼眶裡黑白分明的眼珠忽然咕嚕轉動了半圈,以一種吊詭的非人形式緊緊盯住了喬晝。

像是經驗不足的扮演者露出了馬腳。

這是遊戲設計的小彩蛋,還是npc不夠專業呢?

遊戲設計不是一門簡單的學問,設計師從頭到尾都在絞儘腦汁與玩家做心理博弈,在什麼時候要設計什麼劇情,在哪裡要適當放點水令玩家輕鬆通關,哪裡要提高難度把玩家卡的死去活來,既不能讓他們遊刃有餘覺得遊戲沒有挑戰性,又不能把他們難的想棄遊,還要在最恰當的時間推出氪金係統……

從玩家口袋裡掏錢不是什麼輕鬆活,能做出吞金遊戲的設計師哪個不是把握人心的高手?

遊戲的每一個細節都有其特殊意義,喬晝對此深有感觸。

——畢竟為了讓玩家心甘情願地掏錢,遊戲設計師可是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哦。

三樓的走廊和樓下沒有什麼區彆,一樣的陰沉狹窄,兩側病房都緊緊關著門,還有此起彼伏的怪異囈語與哭笑回蕩交織——相當符合人們對於精神病院的想象。

施泰德帶著他穿過半個走廊,推開312的病房門,這間病房狹小逼仄,裡麵並排擺放了三張單人病床,床與床之間隻有勉強夠一個人轉身的空隙,饒是如此,也已經擠滿了整個病房的空間。

裡外兩張病床上都躺了人,隻有中間一張床還空著,喬晝盯了那張臟兮兮的病床幾秒,視線凝固在床單和被套可疑的黃色汙漬上,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不還是不走解謎路線,直接觸發鬼怪暴動開始大逃殺吧?

這個恐怖的想法在他腦海裡停留了一瞬,旋即被他用稀薄的好奇心壓了下去。

算了,還是再觀察一下這個新遊戲運行方式吧,他還從來沒有玩過真實性這麼高的遊戲呢,玩家就要遵循遊戲規則,不然遊戲還有什麼意思。

施泰德將他送到病房後就走了,病房門發出哢噠一聲響,躺在床上的兩個人都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靠近門的那張床上躺了個穿著拘束衣的中年男人,他直勾勾地瞪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視線呆滯,嘴角淌下的口水浸濕了半個枕套,像是全然失去了意識,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喬晝俯身看了他片刻,對方還是木愣愣地瞪著眼睛,視麵前忽然出現的臉若無物。

好像是真的傻了。

喬晝伸出手指,像是觀察一個沒有生命的人體模型一樣,撥動著他的頭顱看了兩眼,發現中年男人太陽穴和後腦勺的頭發斑駁稀疏,皮膚上還有電流衝擊形成的紋理。

電擊療法。

十九世紀治療精神病常用的一種手段,把人電傻了都是正常事。

喬晝輕快地一撥,強迫症似的將男人的腦袋重新擺正,視線自然而然地轉向另一張有主的病床。

……看不見。

床上的人用一張同樣臟兮兮的薄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蓋的嚴嚴實實,被子上一絲褶皺都沒有,活像是太平間挺屍的正確模板。

喬晝挑起了眉頭,看見垂落的被角在以一種極高的頻率不自覺地打著顫。

哎喲,看他發現了什麼,一隻躲在被子裡裝死的……怪物?玩家?

喬晝雙手插兜,從狹窄的過道走過去,幸好他身材算是瘦削,一路走過去還算順利,隨著他的腳步靠近,那團被角抖得更厲害了,連破舊的鐵床都發出了細細的咯吱聲,聽得人不由心生同情。

“下午好,不出來透透氣嗎?”

他彎著腰湊近被單,溫言細語。

那被單的抖動戛然而止。

喬晝歪著頭瞅了被單一會兒,耐心地等了半天都不見動靜,才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裡麵的人不會是嚇昏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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