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玫瑰戰爭(九)(1 / 2)

人間降維 大葉子酒 7792 字 2024-03-11

可能是愛德華說的話起了作用, 威廉·斯圖亞特連著好幾天都沒有鬨出幺蛾子,勤勤懇懇本本份份地為國王前後奔波,一副願意為國王鞠躬儘瘁的樣子, 據洛倫佐打探來的消息說,格羅斯特似乎也意識到了斯圖亞特的反水, 兩人已經不歡而散很久了。

而洛倫佐的信息來源……則是倫敦那些嬌柔婉約的貴夫人們。

這些出身高貴的夫人們被家裡的父親兄長和丈夫培養得頭腦空空, 沉溺於情愛和妝容服飾, 以能努力穿上最緊的束腰裙為榮耀,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她們也是最為安全的情報探子,沒有哪個男人會去防備身邊的淑女們,因為他們堅信女人是不可能聽得懂政治和軍事的。

洛倫佐對他們的想法嗤之以鼻。

撒丁刺客裡可是有不少女性成員的,他深知女人的厲害之處,任何一個敢小覷女性的家夥最終必然會狠狠在她們身上栽一個大跟頭。

要是女人願意, 她們可以成為世上最高明的獵手、最耐心的莊家、最精明的財務官、最勇敢的戰士、最冷酷的複仇者和最溫柔的情人。

洛倫佐沒有明著將這樣的想法透露出來過,但他的行為顯然給了那些淑女們莫大的安慰,一時間,埃塞克斯伯爵成了倫敦舞會上最受歡迎的客人, 雖然自持身份的貴族們還是不願意與這位單身貴族結親,不過相比之前他受到的冷遇,現在境況已經好了許多。

也因此,洛倫佐向愛德華遞來的小道消息越來越多,其中還夾雜了不少教會內部的一手消息。

“我知道很多教士並沒有那麼虔誠地遵守教義, 但是這種規模還是……”小國王捏起一張紙, 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洛倫佐的字算不上好看,這個年代平民能認字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了,洛倫佐能寫字更加是了不起中的了不起, 雖然其中不少詞語他都用了簡筆畫來描述,單詞缺胳膊少腿更是常態,但好在國王的理解能力一流,竟然也和對方的腦電波搭上了。

小國王盯著一個字母f後頭長出來的一根長尾巴看了幾秒,這根尾巴和它邊上的a連成兩個圈圈,滾圓飽滿像是兩隻掉出盤子嘰裡咕嚕亂滾的鵪鶉蛋,後頭還跟著一個簡筆畫的十字架,洛倫佐不會寫“教會”這個單詞,索性就畫了個帶項圈的十字架,而那個項圈……根據小國王的推測,應該是指教會專用的甘鬆花圖案。

下麵的敘述更是離譜,估計是不會的字詞太多,而要描述的東西比較複雜,洛倫佐乾脆用了火柴小人連環畫來敘事,把一個月下幽會探知情報的過程畫的惟妙惟肖,卻看得小國王額頭青筋直跳——

因為這個該死的浪蕩伯爵竟然還故意畫了張花叢中與某位淑女接吻的圖,雖然隻是個意會場景,但是其精美程度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把私下裡偷看的什麼少兒不宜的圖冊給夾入了交予國王的彙報信,最主要的證據就是這張畫兒裡的火柴小人竟然有了臉!

還是黑色卷發琥珀色眼睛的麵容,一看就知道畫的是誰。

愛德華懷疑他的埃塞克斯伯爵大概有某種隱秘的自戀心理——不,他這心理一點都不隱秘,小國王完全相信,如果不是時間或者空間不夠,他會把連環畫裡所有代表自己的火柴小人都畫得俊美非凡一絲不苟。

國王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轉移注意力,站在他書桌前帶來首領這封信的刺客——現在是國王近衛隊的一員——顯然也知道自家首領的德行,正尷尬地用眼睛死死盯著厚厚的羊毛毯,好像他忽然從這張看了無數次的羊毛毯上發現了倫敦“名姝”的裸|體畫像。

“洛倫佐現在在哪裡?”小國王心平氣和地問。

近衛隊員撓了撓頭,一臉憨厚的樸實:“我過來的時候他在吃早飯,好像一會兒有個什麼夫人邀請他去參加宴會,還有個什麼小姐想要聽他講外麵的趣事,還有個夫人和前一個夫人爭風吃醋也想請他,但是首領說他不想看到女士為他爭執,所以邀請了後麵那個夫人一起參加前麵那個夫人舉辦的宴會……”

小國王聽得腦瓜子嗡嗡的,閉上了眼睛。

……奇才啊。

洛倫佐在撒丁當了這麼多年刺客簡直太屈才了。

“他最近和誰走得比較近?和哪位夫人……經常約會?”小國王咬牙切齒地問。

近衛隊員張著嘴愣愣地想了片刻:“哦……是那個!女伯爵!”

愛德華用同樣難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單詞:“漢諾威女伯爵?瑪麗公主?”

近衛隊員憨厚地笑起來:“哎對對對,陛下你好厲害。”

愛德華再次深吸一口氣:“那是……我的姑祖母……”

瑪麗公主,愛德華曾祖父的私生女,獲封漢諾威女伯爵,在出嫁後才得到了禮儀性的公主封號,是王室這幾代裡年紀最輕的公主,但也已經有四十五歲高齡。

近衛隊員滿不在乎地搖搖頭:“年紀……年紀不算什麼,撒丁那邊從八歲的小女孩到五十歲的老祖母,都有在追求首領的呢,首領說他和女伯爵隻是好朋友,讓我們不要想得那麼齷齪。”

說著,他自豪地挺起胸膛,被撒丁陽光曬得褐色的皮膚上寫滿了閃閃發光的驕傲:“首領可是我們撒丁著名的美男子,被稱為撒丁的海神波塞冬,喜歡他的人可以從撒丁排隊到倫敦!這隻是小場麵啦!”

……海神波塞冬?看來海王的稱號都已經裝不下他了是嗎。

愛德華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洛倫佐的選擇非常聰明,瑪麗公主在王室雖然是邊緣人,但她的公主身份和超高的輩分還是令她無形中擁有比彆人更多的消息渠道,甚至連格羅斯特都要在她麵前保持尊敬,而她的外甥女正是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情婦。

剔除那些多餘的糟糠,洛倫佐在信裡明確表示了坎特伯雷大主教的確在與北方的蘭開斯特家族聯係,甚至幾次派出苦修士偽裝成傳教攜帶財物前往北方,甚至就在上個月,蘭開斯特家族已經派人偷偷到了倫敦,與坎特伯雷大主教私下裡會麵了。

“我的好叔父應該還不知道他的盟友正打算背刺他一刀吧?”小國王用手指揉著紙張邊緣,自言自語,“應該把這個也給他看看的……”

說到這裡,他望著紙麵上那些火柴小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算了,還是等有機會……對了,斯圖亞特公爵那裡有什麼動靜嗎?”

近衛隊員搖搖頭:“沒有,除了每天來王宮一趟,其他時候都不出門,也沒人去拜訪他。”

小國王揮手讓他下去,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他怎麼也不相信斯圖亞特會是這樣安分守己的人,他總覺得這個狡猾的北高盧執政官在憋著什麼壞水,奈何找不到證據,也隻能暫時放置。

艾登拉開遮擋住凸肚窗的深紅天鵝絨帷幔,用金黃的流蘇紮上,轉頭走到自己的國王身邊:“陛下,您是與殿下吵架了嗎?昨天殿下向我提出要搬出您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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